何氏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的前倾了身子朝那婆子厉声道:“你嘴里在胡沁些什么?”
突然起身令得何氏有些头晕,她抚着额头斜眼看向报信的婆子:“你莫不是发了疯!五小姐好端端的打死二奶奶做什么!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来的胆量。”
但见那婆子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抖得不成样子。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王妈妈一边扶着她缓缓坐下,一边朝那婆子说:
“秦妈妈,你且慢慢道来,把前因后果跟奶奶说清楚,这般无头苍蝇的闯进来说五小姐打死了二奶奶,旁人只当你失心疯了!”
“姨太太。”秦妈妈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边哭边说道:“实在是我们夫人死的冤枉。”
何氏听到果然是儿媳妇出了事,心里不由得如擂鼓一般咚咚跳,凝神听这婆子说。
“午饭时我们夫人打发我去前院看看老爷们回来了没有,我还没有出门,就看到二少奶奶身边的玉儿来叫我们夫人,说是发现了四夫人私下开伙的事。我们夫人原也不觉得这是大事,只是玉儿说二少奶奶和六少奶奶都在,又说三夫人也在,我们夫人就说去瞧瞧,刚到照花院门口的池塘,就看到五小姐要出手推六少奶奶,姨太太你想,六少奶奶有了身孕,我们夫人哪敢就让五小姐推实了,就上前挡了一挡。哪里料到五小姐竟然丝毫不顾忌长辈,一伸手就把我们夫人推池塘里了,待人救上来,已经没气了。”说完伏地大哭。
偷偷看了眼何氏,只见她脸如寒霜,又加了把火道:“三夫人让人也请了老夫人来,老夫人来了,不说二夫人怎么去的,却只让关了五小姐禁闭,还给周围的人下了禁口令,不许令外人知晓此事,老奴不怕死,只怕二夫人不得昭雪。求姨太太给我们夫人做主......”
何氏听完半响作声不得,屋内的丫鬟仆妇大气也不敢喘,实是乍一听闻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竟被唬的呆住了,只偷眼看向何氏,瞧见何氏眉眼俱是厉色。
这何氏虽然只是老太爷的姨娘,但是被老太爷宠爱了半辈子。还在当家主母的前头产下了长子和次子。老太爷特许免了她向老夫人每日里的晨昏定省,因此满房的人竟不将她视为姨娘,平日里在下人面前也素有威严。屋里的丫鬟仆妇看她发怒,心下都是一凛,更站直了些。
何氏心内冷笑了一声,枉她平日自觉只比正头太太也低不了多少,如今自己的儿媳妇居然被林氏的孙女打死,而林氏也只是让关了五小姐禁闭?莫不是贱妇故意在给她难看!
心里盘算着此事不能被林氏就这么糊弄过去,遂站起身来,一一扫过众人的脸,面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咬牙笑道:“太太怕是糊涂了,这是出了人命官司,竟想就这么葫芦提的遮掩过去?五小姐此番——哼。”
也不再说下去,冷笑一声,挥手招来站在院中值守的称心和如意两个小厮,教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押上了这又命留两个丫鬟看院子,带了一帮健妇,由王妈妈搀扶着气势汹汹直往照花院而来。
照花院。
林氏正阴沉沉的看向毛氏,心内只恨不得把这个愚蠢的媳妇打上几巴掌,定了定神,方道:“你一向是稳重晓事的,今日这事,原应该立刻封了园子,不许任何人出入。我知道你与徐氏素有龌龊,但此事不是你二人之间斗气的小事,是关系到我梅家跟李家两大家的事情,你这一嗓子喊出去,闹得人人知晓,可曾想过此事要怎么善终?”
毛氏心下也有些后悔,又不甘心,便说道:“娘,是五小姐要去推丹儿入湖,二夫人来帮丹儿,才被五小姐推进去的。丹儿可有了身孕,这要是她不小心被推进去......”
“你闭嘴!”林氏听到此时毛氏还在这事上夹缠不清,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心下十分失望,“现在李氏已经身亡,你不想办法遮掩过去,只顾着跟徐氏置气,难道你想看到我梅家被李家告上公堂,想看到我们两家反目成仇不成?你愚蠢至此,还配掌管中馈吗!”
毛氏唬了一跳,这不正说着五小姐的事么,怎么竟要夺了自己的中馈之权?
汤晓丹从来没见过林氏这么疾言厉色过,吓得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多言,生怕老夫人的怒火波及到她。毛氏连朝她打了几个眼色,她才怯怯的叫道“祖母”,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林氏看她如此作态已是不耐,又想到她仗着怀孕多有娇横霸道之举,今日之事未必不是她一手作出来的,眉头一皱就想斥责于她,但又想到她如今终究是怀着梅家的骨血,平时也也多有孝敬,此时倒不好对她太过严厉。
就淡淡的说道:“你有了身子,不宜太过劳累,也不宜见不详之事,先回你自己房里去吧。”
毛氏看老夫人对她冷漠厌弃,一时也不敢再在这里掺和,低声对老夫人说道:“那儿媳也先回去了,此事就由娘定夺。”
林氏摆了摆手,顿了顿又说:“让你们身边的丫鬟婆子闭紧了嘴巴,今日之事,从谁院子里传出,到时就休怪家法无情了!”
汤晓丹虽是个腹内空空的草包,但从小长于商人家庭,最知道看人眼色,见老夫人对她已不如平日亲厚,也不敢再替毛氏多言,忙跟毛氏一起向林氏行礼告退。
老夫人扫视众人,又看向一旁哀哀哭泣的杨仪春,面上更加厌烦。她一向厌恶何氏,杨仪春此人又不是个安份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挑事惹事,跟何姨娘一样,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恶狠狠的想到,口气就不像对汤晓丹那么宽厚,斥责道:“你如今知道哭了,挑唆着你婆婆来照花院闹事的时候可有想到今天,你婆婆今日出了事,也有你一份责任,你稍后就跟五小姐一起去跪祠堂吧。”
杨仪春的哭声就噎住,她也知自己这一房不得老夫人喜欢,平时全靠婆婆出身高门,才得到老夫人令眼相看,想不到婆婆一出事,始作俑者还没什么着,她就要先去跪祠堂了。
“带着你的人回自己院子好好反省!”杨仪春无法,只得哭哭啼啼的告退。
一时之间,院子里大半的人竟散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四房的婆媳二人并身边的丫鬟婆子们。
林氏叹了一口气,看向脸色苍白的徐氏,安抚道:“你且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淼儿出事。”
徐氏心下稍定,感激的向婆婆福了一福,含泪说道:“媳妇是个不中用的,如今全靠娘给媳妇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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