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槐角不解。“不是说那里没有人把守,怎么会是禁地呢?”
“因为那里是长生天抛弃的地方。”阿尔其打了个冷战:“我刚才说那个人,他们也是一个商队,进去二三十人,只出来了他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啊,那里有什么危险吗?”
“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我听那些老人说,这么多年了,活着出来的只有那一位而已。而且人也变的疯疯癫癫的。”
“这么可怕!”槐角说出了她能想象的最可怕的猜测:“那里恐怕是有狼吧?”
“哈,狼算什么可怕的?就算是狼群,碰上大的商队也是绕着走的。”阿尔其忽然又有了优越感,颇为自豪地说:“鞑靼人都是草原上的雄鹰,怎么会因为有狼就不敢去……”
“那除了狼,难道还有更可怕的猛兽吗?”槐角用力地想了想:“难道会有老虎?”
“小丫头想什么呢?”阿尔其轻轻拍了槐角的胳膊一下。
“看的见的猛兽并不可怕,我鞑靼的勇士自然会用弓箭和弯刀战胜它!”
“但是大青沟这个地方邪门的很,你说,我们这草原上,多是一马平川吧,但这个地方却突然陷下去成了一个很大的坑……”
原来这大青沟并不是一条山沟,而是一个形状极为狭长的天坑。
这天坑东西向狭长绵延数十里,深不可测。南北地貌却别有乾坤,北面是陡峭的岩壁,南面却坡度极缓。
若是有人从南面来,人马走在上面的时候,不注意还以为自己仍然走在草原的平地上。
一旦不知不觉走入深处,便会迷失方向。
听说只要走进了大青沟,即使是最识途的老马也会迷失方向。
好在牲畜对于危险的反应能力远胜于人,草原上生活的人自然知道,一旦自己的坐骑开始焦躁不安,不愿意再往前去,那便是快到大青沟的范围,该往回走了。
但外来的客商和人马,并不知道这些诡异的传说和禁地。
即使是他们的马和驼队有所示警,也会被不明真相的客商当成是普通的闹别扭,往往就是喂些糖果打发了。
这么多年来,误入大青沟的人马不知有多少。
阿尔其却听说,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关于大青沟的传说,众说纷纭。
但草原上的牧羊人曾经远远的见过,在冬季晴朗的傍晚,太阳刚刚落进草原上的长草里时,南面的缓坡上在冬天也会升起袅袅的白雾——别的地方只有夏天才会见到这种情景。
那白雾是会让人迷失方向的鬼影吗,为什么太阳一落山就会出现?
那牧羊人坚持自己在白雾中看到了长着四个角的妖兽和八条腿的蛇,每一种都有成年的马一样高大。
如果再靠的近些,甚至还能看见许多人影闪动。是不是传说中勾魂的使者和他们驾驭的妖兽?
别人自然是笑话他自己吓唬自己,这草原上没听说哪里有河流往大青沟的方向流淌去,怎么会能养的出那样大的蛇来。
更不用说什么勾魂的黑白无常了,草原上信的是萨满教,人死后的灵魂自然是要去天上的,哪里来的地府什么的。
怕不是听大梁来的商队讲了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听的魔怔了。
不过嘲笑归嘲笑,不论那个地方是归妖兽管还是长生天管,总之并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便是了。
一定要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回来罢了。
“所以总之,”阿尔其挥挥手做了总结:“那个地方是一定不能去的!”
“小丫头片子不要多想,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的。”说到这里,阿尔其神情严肃:“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猎手都不敢进去,你看看你们的小身板,觉得你们自己可以吗?”
槐角心里顿时有些窃喜。自从来了鞑靼,先是因为赶路,后来又因为饮食不惯瘦了些,再加上鞑靼人都人高马大,以她的身材,在这里居然算是娇小的。
于是现在听到少女说“小身板”云云,不由得又看阿尔其更顺眼了几分。
但还是要抬杠的:“阿尔其,其实说这么多,你也不知道那个白花龙胆到底长在哪里对不对。你是不是故意吓我们呢。”
文秀一乐,槐角确实是外粗心细的。
果然阿尔其很不服气的挺胸:“我怎么不知道!我阿爸有个好兄弟,我的格斯儿叔叔,哦,他是坎贝最勇敢的猎人。”
“以前很详细的讲过,因为他进去过!他在里面被张着腿的蛇咬到,他拼了命砍了自己的腿才跑了出来!”
“哦——”槐角拉长了声音,“你又在吹牛了,哪有人能砍了自己的腿才跑出来的?你刚才不还在说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么!”
“格斯儿叔叔就是商队的幸存者!唯一活下来的人!”阿尔其看她不信,气的脸色涨红,大声分辨道:“你不信!我去叫格斯儿叔叔来我家,等他来了你就知道啦!”
但心里想了一想,万一阿爸知道她是跟人吵架才要格斯儿叔叔过来,那怎么办?格斯儿叔叔本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他的话确实不好说是真是假。算了,豁出去了,反正他们两个小丫头也没机会去大青沟,自己就把从格斯儿叔叔那听到的,给他俩讲一遍。
“有本事你俩自己去一趟,我给你俩指路。到时候真假自辨。”阿尔其说道:
“进了大青沟使劲往前走,走啊走啊,就会碰到一个石头屋子,那屋子是恶鬼的住所。顺着屋子门前的路再往左边走就会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白花龙胆就长在水潭旁。”
阿尔其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太深奥,不够直白,长生天什么的,大梁人怕是不懂,于是她就又添了句:“那里还有专门吃醉芙蓉和酸枝梅的怪物,那怪物全身都是嘴巴,只要被它抓到,就等着被嚼成碎渣渣吧!你不怕死就尽管去吧!”
说完扭头就要走,文秀一把拉着她,把从黑水格斯带的点心塞给阿尔其。
又微微笑着说:“你别理她,她其实就是爱听你说话所以才故意气你呢,你要生气可不就上了她的当了?”
阿尔其看了一眼手里的点心,洁白的米糕散发出香甜的气味儿,这在坎贝可见不着。面对美食,阿尔其刚才那点火气,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其又看了一眼佯装生气的槐角,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拈起一块塞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真香!”
这下连槐角也笑了起来。
阿尔其拿着糕点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文秀跟槐角两个把晚饭给了小安子和侍卫们,又嘱咐了小安子几句后,才和槐角拿着自己的饭回了房间。
进屋后,文秀饭也顾不得吃,坐在桌前,拿纸写了几个字,又皱眉想了起来。
槐角看着文秀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轻轻拽了一下文秀,问道:
“卫姐姐,你在想什么?”
文秀慢慢的转着手中的笔,对槐角说道:“我是想通了一些事。”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王爷所吃的冰心丸里。白花龙胆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阿尔其说只有五王子的领地才有白花龙胆,那么肯定就是他动了手脚。”
槐角静静的听她说着。
“所以如果跟他买的话,也怕买到有问题的。”
“这样的话......亲自采摘来做对比说不定更好一些。”
看到槐角欲张嘴阻止,摆了一摆手。
“我知道,那个地方很危险。我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如果要去,肯定是要征得他同意。但是现在,你先不要告诉他们,我还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文秀小时候也跟祖父跑遍了金陵附近的大山,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的。
祖父正是在一次受伤后,下了决心让文秀跟一个当时在他家里治病的人学些粗浅的功夫。
为了让文秀好好学,连诊费都给那人免了。
所以小时候,什么站桩、拳法,那位师傅都有教过她。
只可惜......后来她都没有再用上。
而拳法一日不练就有些生疏,更别说这么久了。
阿尔其说话的时候,她认真观察过她的神态。
她能听出阿尔其有夸大其辞的部分,比如什么上古猛兽之类的。
但是大部分都是真话,那里肯定也是十分危险的。
在寒冷的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藏了那么一个长有有奇花异草水潭,周围肯定会有猛兽聚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暗暗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又颓丧的垂下肩膀。
因为在王府生活了一段时间,甚至连手掌上的硬茧都没了。
她想凭着一己之力去,怕是没有可能的。
她能打听到的,吉王一定也能打听到,如果她执意要去,吉王也会跟着去。为了一点白花龙胆,浪费人力物力不说,如果惊动了鞑靼单于,让吉王因此陷入险境,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或者对于她求之不得的白花龙胆原药,吉王有办法轻易得到呢。
不知为何,她对吉王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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