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卫上前，抽出佩刀将掩住洞口的草木砍去，一个四四方方斜向下的洞口出现在人们眼前。
任谁都能看出这洞口不是天然形成的了。
这不仅是因为洞的形状是一个十分规则的方形——张影旁边的侍卫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支备用的火把，往洞内放去，里面竟然有一级一级往下的阶梯。
这必然是人力所致。
那举着火把的侍卫靠的离洞口近，便伸手在洞壁上摸了一把，接着便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咦？”
“怎么了？”张影问道。
“大人你看，这洞壁十分坚硬，似乎并不是土质。”
那侍卫捻了捻手上的泥土，明明摸起来有浮土，触感却十分坚硬。这是为什么呢？
张影掏出匕首在洞壁上撬了几下，成片的浮土从洞壁上落了下来，露出了原有的青石底色来。
几个侍卫很快动手将洞口石壁上沾染的浮土全部清开，露出了大片平整青石。每一块都三尺见方，中间连接的地方严丝合缝，竟不见半分错位和起伏。
张影和少年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洞怎么看都和那赎金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等等！”张影正要唤人下去查看，这时，身后的侍卫队伍中有个人突然开口。
“什么事？”
“小人有亲戚做些摸金的活计，这地洞里一般都有些毒气，需得先放些火把进去，若是火把能正常燃烧，才能让人下去。”那侍卫怕张影不信，连家里见不得人的老底都给说出来了。
？
府里招侍卫的时候，怎么会招这种人家的子弟？
“你过来。”
那侍卫依言上前，张影一看，原来是丁组的夏至：“我怎么不知道你家里还是做这个的，府里招侍卫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有如实说？”
夏至见张影面色不善，便先开口解释道：“那做摸金事体的原是小人的舅舅，小人自己族里，倒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人。”
但自己父亲去世的早，自己是跟着舅舅长大的这种事，当然就不用说了。
张影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放下了些，大梁自古宗族随父不随母，这说明当初的遴选并没有出纰漏。
“那便依你而言。”少年见张影还想继续盘问，便先打断了张影的话：“不过，你还没有进去过，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墓呢？”
“小人小时候见得多了，除了陵墓谁会在这荒郊野外修这么齐整的洞。再说，这带着台阶又足足能容纳两人并排前行的洞，十有**是用来运送陪葬品的通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封死……”
呵呵，不是说只是自己母族亲戚有做这个的吗，我看你倒是熟的很。张影凉凉地看了过去。
“小人也是听说，听说。”夏小哥讪笑，这一说到自己擅长的，就刹不住话头。
这也难怪，自己十岁的时候便跟着舅舅跑过了下过好几个墓了。
后来舅舅见自己渐渐大了，跟他一样做这行未免对不起自己早逝的父母。便想方设法送自己回了宗族中，又托人报了王府侍卫的遴选。
不然，自己现在八成正干着这一行呢！
……
罢了，只要是忠心为着王府，即使是鸡鸣狗盗之徒，用了也就用了。
张影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夏至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带几个人先下去探路。
他先是扔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进洞，那声音过了好久都没有停下来，骨碌碌沿着石阶滚动的声音一直到远的再也听不见了也没有停下。
又轻车熟路地将一根备用火把削成了小小的一支，用火折子点燃了，再用一根刚砍下来的长长树枝顶在前面，远远地伸进洞里试探墓洞里的空气情况。
火一直是亮着的。
夏至这才带着几个人消失在了幽暗的洞里。
……
他们行走时拖着的带金铃的绳索已经用去了很多，但绳索依旧在慢慢往洞里去。
日头这才开始有些西偏，谷中安静极了。只有金铃在地上被拖动时发出的一些细微的响声。
少年看着文秀刚才被荆棘划破的手说：“卫姐姐，我给你上些药吧。”
文秀正在低头思考事情，忽然被少年打断，一时有些迷茫。
上药？什么上药，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荆棘破开了好几道血痕，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
这种小伤就不用上药了吧，文秀正待开口拒绝，抬眼看见少年关切的眼，又忽然想起了刚才两人手指交握的情形，拒绝的话竟一时没有说出口。
少年见她默许，便取了膏药用手指轻轻敷在她手上细小的血痕上。
膏体清凉，那被触碰过的地方却似乎比刚才被划伤的时候有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灼烧感。
“等此间事了……”少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细碎的铃声忽然停止了。
……
张影有些紧张地看着洞口，从铃声停止，时间又过了一会儿，算了算和从他们进洞到铃声停止的时间差不多长。
先前说好了是到了底就原地折返，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快要上来了。
幽深黑暗的洞中渐渐透出一线亮光。
……
“回王爷，回大人。”夏至喝了口水，来不及休息便急急道：“这墓非常大，八成是个帝陵的墓制。”
那必然是传说中老单于为自己修的陵墓了，文秀想起了槐角之前说过的草原上流传的传说片段。
“但里面什么都没有，棺椁和陪葬的器物没有不说，这样大型的墓葬一般都会有些要命的机关，但那些机关，却是一个都没看见。”
夏至虽然对于墓葬颇有些经验的，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有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是难免的。
但少年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那自然是因为老单于是突发心疾去世，紧接着几个儿子就打成了狗脑袋，有些要在正式下葬的时候才会有的东西，这里肯定不会有了。
中原墓室里有的那些画，一般也要等整个墓室基本修建完成之后才会请画师进去。这里估计也是没有来得及。
至于机关暗器，自然也是要正式下葬之后才能开启，否则还怎么将棺椁放进去呢？
不过夏至倒是没有过于纠结这些细节，此行的目的他还是十分清楚的——并不是重操旧业。
“但我们在一条岔道里找到了一些上锁的箱子，不知是不是王爷要找的那些东西。”
张影刚才跟夏至交待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说明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交待他要打开箱子看。
这倒是个有分寸的，张影看向夏至的眼神这才有了几分赞许。
“留人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少年直觉皇兄要他找的那荷包也很有可能在这些东西的里面。
“王爷这……”张影想要出声劝阻。
“没关系的，你看他们不都好好出来了吗？”少年坚持：“你带些人守在洞口，让夏至领我下去就好。”
“我也去。”文秀站起了身。
“好，都听你的。”少年柔顺地回答，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张影面前的坚持独断。
张影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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