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原来梅家竟是打了这个主意！
先是送了那个小寡妇来，然后又搭上了这个小姑子，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李七子向来是个能忍的，但这些天在后院婆子媳妇口中渐渐传开的流言，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大约是不会在刚过完年的时候就把这梅家人接进府里的。
更重要的是，她听说，经办的人是仪公公！
如果只是穷亲戚投靠这种事，又何必要仪公公亲自来做？
面前的少女仿佛是迷了路，略微慌张的表情不但没有让她浓艳如火的美貌打了折扣，反而在这美艳中平添了一丝楚楚可怜。
这后院里哪一个容貌能比得上面前这位？
怪不得都说王府已经着手在遣散姬妾。
“哪里来的野丫头，宵禁时间还在府里乱窜，怕不是什么奸细要打探消息的，给我掌嘴！”妒火冲垮了李七子的理智。
这种话并不像是主子平日里会说的，得令的丫鬟甚至怔了一怔，并没有立刻上前去。
“怎么？我的话已经没用了吗？”若是刚才李七子只有三分火七分妒，那现在一定已经变成了十分的火气！
这才刚照了个面，手下的丫鬟就恨不得倒戈？这是什么妖姬？
丫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
唉，今天这是怎么了，在这位主子身边这么久，还没做过这样的事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丫鬟腹诽。
就算这个女孩子长的太好看了些，也不用见面就打呀，还好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大约，也不会真的打坏脸吧。
“你干什么？！”
秋淼一只手轻松架住了丫鬟犹豫着扇过来的巴掌，开玩笑，还以为她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不成。
这几个月来，她什么都比不上从前，唯独这力气是长了许多！
丫鬟脸都挣红了，硬是没能从秋淼手里挣开。
“没用的东西！”李七子突然爆发，亲自上阵，在另一边狠狠抽了秋淼一个耳光！
“嗡！”秋淼偏了偏头，一股咸腥的气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是血。
上次尝到这个味道，是在船上躲避杀手的追杀时，被刀背拍到脸上时。
这个贱人，竟敢如此！
秋淼一时怒从心头起，也顾不上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了，一把将捏在手里的那个丫鬟甩到地上，纵身向李七子扑了过去。
“啊！”李七子身形极快地向后闪去，一旁站着的几个太监宫女急忙拦在秋淼面前。
秋淼有些惊讶李七子的反应速度，按理说，这宫中的女人个个养尊处优，面前这位虽然心思恶毒，但身子倒是娇怯的很。
怎么会这么一闪眼就躲到后面去了，这反应速度，倒是比从前见过的那些杀手也慢不了许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秋淼虽然力气大，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眼见着就要吃亏。
要不要大声喊救命？
李七子见秋淼挣扎不动，这才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面上带着永远不变的，娇怯含羞的微笑。
秋淼回之以怒视。
“你的脸真美啊，可惜了，这么晚了还不安分，出来乱跑是想偶遇谁呢？”李七子做出了十分惋惜的表情：“雪天路滑，不小心摔倒了，脸也被……”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实在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她低下头想了想，伸脚将面前的薄雪踢开了些，露出青石地面来。
秋淼还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当啷！李七子将藏在袖中的一只做成白瓷莲花样的暖手炉重重摔在了地上，白瓷应声而碎，烧红的炭带着火星落到了地面上。
秋淼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李七子继续自言自语。
——“冲撞了我，还打碎了王爷赏给我的手炉。算了，看在你不小心滑倒，脸磕在碎瓷片上划伤了的份上了，我也不跟你计较罢了。”
押着秋淼的小丫鬟手有些抖。
我我我，不关我的事啊！都说这位主子最为和善不过，娘老子这才托了门路将自己塞进来，怎么没几天就要被逼着做这种事啊！
几个小丫鬟自小都是在府里长大，这种事儿门清着呢！
从来都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罢了！
这几天府里的流言她们当然是有所耳闻，现在押在手里的姑娘又生的那样美，王爷为她遣散姬妾的事，八成是真的呀。
那要是，要是伤在她们手上，七子夫人会不会受惩罚不知道，但自己一定是逃不了干系的！
但主子的命令也不好违抗的……
几个丫鬟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实在不行，就只好先用自己的手挡一下了……
宝瓶门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快点动手！”李七子心里明白的很，只有美人才会是王爷的心头好，毁容了就一定不会是了。
王爷可能会为了一个受伤的美人惩罚自己，但多半不会因为一个受伤毁容的美人惩罚自己。
所以要做就做全套吧！
“住手！”门后的人显然已经看见了这边的情形。
呀，有人来了，太好了。
丫鬟们像三天没吃过饭一样，个个小脸憋得通红，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样，将秋淼往地上压去。
匆匆赶来的石正忙用刀鞘架住了。
“咦？”没有想象中的压力传来，他连忙将劲往回收了收，好险没有打到最前面那个丫鬟的脸。
“秋淼你没事吧！”文秀立刻摸上秋淼的脸，左脸冰凉右脸滚烫。
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文秀看向李七子，后者也看向了文秀。
静默。
“姑娘你没事吧。”李七子泫然欲泣：“还好她们及时扶住了你，不然我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
扶？已经被放开的秋淼恨不得抓住她的领子掐住她的脖子问一问这叫扶？
石正不明所以，刚才远远的看起来，确实是几个丫鬟在拉扯着这小姑娘，但他来阻止的时候，又确实感觉到了她们根本没使劲。
唉，女人，真是难懂。
“惊扰了姑娘，七子给姑娘赔礼了。”她甚至还屈身行礼：“那手炉只是小物件，姑娘不必挂心。”
“只是姑娘的脸被烫了一下，没事吧？”李七子眼含忧虑：“姑娘以后可不要在天黑之后出来随意走动，天黑路滑，很危险的。”
秋淼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能有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的人。
可惜周围都是她的人，谁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呢？
天色昏暗，秋淼脸上又已经肿了，确实看不清掌印。但文秀能摸得出来，这绝不一样。
她安慰似的捏了捏秋淼的手。
“这位夫人，我们好像在哪见过？”文秀不等李七子开口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来了，这位夫人就是王爷命令不得踏入寝殿半步的那位啊。”
“原来如此，我说夫人怎么管起天黑不要四处走动的事了呢，原来是改行巡夜了，可真是尽责啊！”
李七子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
文秀又扫了一眼她风帽上镶着的白狐毛，那毛尖正在风中微微抖动：“夫人毛茸茸的，还真是怪可爱的。”
“秋淼，我们走吧。”
石正和几个侍卫向李七子点了点头，也跟着文秀从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她什么意思，什么毛茸茸的？”
几个丫鬟缩头缩脑地跟在她身后，谁也不想抢答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
巡夜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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