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什么?您倒是说呀。
康郡王不敢催促,只在心里急得团团转,眼巴巴的盯着端王,盼着能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端王咳了一声,别过了脸。
周围一圈等着端王回答的耳朵都耷拉下去了。
虽然关在偏殿时间不长,但众人仿佛都觉得过去很久了。
偏偏颍王的人又不给水,又不给吃的,就这么耗着他们。
于是殿内的吵嚷声一会儿小一会儿大。
众人攒一会儿力气,力气大了就开始开骂。
骂得口渴了又想着来个人送口水。
最后暴躁了起来,就算让投降,也得来个人啊。
就门口这几个随从算是怎么回事?
“喂!开门!老王爷晕倒了!”
端王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默不作声。
“严良!严良!”
“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本官会为你给皇上求情。”
门口传来一阵嗤笑。
有人回答道:“严大人没空要你求情,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这下子,有人骂颍王,有人骂严次辅,有人八卦,有人另起心思。
纷纷杂杂,殿内瞬间吵嚷的仿佛赶集一般。
颍王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冷冷一笑,山海关之变?
没错,但是你们知道又能怎样呢?
此时生米煮成熟饭,韩陵小儿是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自己的大哥正宁帝一样,注定无声无息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正宁帝落个穷兵黩武的骂名。
韩陵小儿,注定也要落上好大喜功的名声。
他挑起嘴角,撇过头不再听殿内的吵嚷。
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奉天殿走去,死士悄无声息的在他后面跟着。
他在心里早就描摹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
儿时在后宫里住着,很少往前朝来。
但他经常会在远处一遍一遍的看奉天殿。
仿佛这样能把奉天殿刻在脑子里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心思呢?
正宁当了皇帝,他觉得这很正常,他是大哥,是长子,为人又宽容仁和。
可宣和凭什么当皇帝呢?就因为比他大了两岁吗?
他当然是不服气的。
自己那个宽容忍让的大哥无声无息死在了异域。
宣和舔着脸即了皇位不说。
还把自己远远的迁出宫去。
甚至连自己的封地都封在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若不是他长年体弱,拖着不肯就封。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呆着。
是啊,宣和当然会把皇位传给他自己的儿子的。
韩陵这个小儿,又隐忍又狡猾。
想必柳后也后悔自己把他教成这样吧。
离奉天殿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
一夜激战,此时大概已经到丑时了,夜最黑的时候。
但他双眼直直的看着奉天殿,黑夜里奉天殿的轮廓都不是很清楚。
他却像白天一样,将大殿一点一点的还原了出来。
琉璃金瓦,双檐重脊,雕梁画栋,朱漆描金雕花的门窗。
也就是百姓们通常所说的“金銮宝殿”。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正宁和宣和都在这里举行过登基典礼,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如今,终于轮到我了!
他的步履变得沉重起来,侍从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爷在干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登基该有的节奏,他早就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侍从低着头从两旁悄悄上来,把殿门推开。
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在这略显噪杂的夜里也彰显出了存在感。
颍王“怦、怦”乱跳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侍从将大殿的灯一一点亮后,就退到了殿门口把守。
颍王四下看了看,像往常巡视自己的产业一样。
慢慢踱步上了龙椅。
龙椅宽大冰凉,四边不靠,坐上去并不舒服。
但他抚摸着稍有些圆润的龙头,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发出一声满足的渭叹,这是天下至高之位!
他微微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下脑子里突出其来的眩晕和眼里的热意。
这位位置,终于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也不枉他这么久以来的筹谋算计。
“嗯?”他突然发觉出一丝异常。
他左右看了看,烛火仍然熊熊燃烧着,连光影都没有一丝变化。
哪里不对了呢?
他有些心烦,但又舍不得从龙椅上下来。
不对,是太安静了。
偏殿里那帮人刚刚吵得一团乱麻,怎么此时竟然一声不吭呢?
他沉声道:“荆一,出去看看。”
荆一武功最高,又谨慎小心,派他出去探一探最好。
等了一刻钟,荆一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两眼惊惧。
伏地说道:“王爷——皇上,外边没人了!”
颍王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人了?”
荆一简直想骂人了。
什么叫没人了?
没人的意思就是,外头还在抵抗的御林军不见了,连带着京营的人也不见了。
隔壁的老头子们也不见了。
皇宫里静悄悄的,好像只剩他们这一波人了。
颍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甲胄使他的腿打弯有些难受。
“快!再出去打探!所有人都去!”
又改了口,“荆一荆二带一队人留下!”
也来不及留恋龙椅的温度,他从上边快速的走了下来。
从窗户上往外看,但外头漆黑一片。
等了许久,派出去的人也无声无息没有回来一个。
外头黑夜笼罩下的皇宫仿佛一头巨兽,将所有人都吞没,连一点渣子也不剩了。
荆一荆二面面相觑。
颍王说道:“走!快走!先护送本王出宫!”
荆一荆二心知事已败露,此时也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道黑。
说不定还有反手之力呢,两个人侥幸的想道。
情急之下,颍王甚至忘了自己刚刚已经“登基”,对自己的称呼又变成了“本王”。
但刚一出殿门,门外传来一阵尖尖的呼啸声。
荆一说道:“不好!”
好字尚在喉头,箭雨就扑天盖地而来,把侍从们射成一团。
颍王吓得抱头蹲下,忽然又想起了在宫外待命的世子。
“要赶紧给他示警!”
他刚要从怀里掏出烟花,就看到外头“砰”的一声,红色烟花冲天炸响。
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下。
这是......
这是世子先一步给他发出了示警烟花。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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