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文秀就回来了。
她心里怦怦直跳,还在想着刚才碰到孙瑶琴的事……
两人擦肩而过,刚从净房出来的孙瑶琴只来得及跟她招呼一句:“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啊。”
文秀扫了一眼四周,快速的跟她说了一句:“告诉三嫂,今晚就是好时机!让她警醒一点。”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匆匆跟林氏和徐氏打了声招呼,就到自己的包袱里取出给吉王的东西。
但她忘了自己身上披的斗篷。
而且因为操心着叶暮的事,她竟然都没注意到,林氏和徐氏看她的眼神。
文秀一边回想当时是否有旁人出现,一边手里紧紧捏住了那块东西。
这算不算是欺骗了这个少年?
不,不算是欺骗。
因为她们要逃离的是梅家,跟吉王府并没有半点的关系。
吉王看她脸青一阵红一阵,不由问她:“怎么了?”
文秀定了定神,抬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有些不安的说道:“没什么,嗯...这个是我给公子做的新面具,我看公子之前那个太过冷硬,不透气,并且不太保暖。”
“嘶......”石正和赵二都担心的看了一眼文秀,虽说吉王不太在乎脸上的伤,但是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他们也很怕吉王脸上挂不住。
“给我的?”预想中的发怒并没有到来,吉王很开心的接住了这个棉软的面具。
文秀的针线并不好,针脚可以说得上是粗大了。
但是吉王心里却抑制不住的乐开了花。
小安子的药包他已经看了好几次了,但总也不好意思张嘴让文秀给他也做一个,哪能想到现在还有这意外之喜呢。
“这是给我做的吗?”
文秀见他又问了一遍,心里以为他不喜,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民妇......民妇的针线不太好,若是公子不喜欢,改天叫府里的人给你重新做个也行。”
......又误会了。
少年赶紧说:“不是的,我很喜欢。只是想到你天天忙于诊病,还要抽出时间给我做这个面具,太辛苦你了......我这就换上!”
原本她脸上这样红是因为不好意思啊,少年喜滋滋的想着。
“噫.....”石正和赵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别开了头。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少年把脸上的皮面具取下,将文秀做的换上,但扣绳在脑后却怎么也别不上,他此时又是激动又是说不出的奇怪感觉,竟然被小小的扣绳闹出了一身的汗。
文秀看着他扭着身子双手背过去摆弄扣绳,很是有点汗颜。
是不是因为她做的太不标准了,所以他才扣不上......
“我来吧。”
少年一个激灵,没有说话,顺从的把头歪下去。
文秀手心的热气从他耳边轻轻拂过,他只觉得耳边的触觉一下子被放大了,好像汗毛都能感觉到那股微微的热气。
于是他浑然不觉耳朵一下子又红又热。
文秀并没有发觉,她很快扣好了扣子。
少年用手按了按面具,又柔又软,并且还有淡淡的药香味儿。
简直叫人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顺带着看石正和赵二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走!”
......
徐氏越想越气,在床上使劲捶了一下。
铁青了脸问秋淼:“你刚刚看到你嫂子穿的什么衣服了吗?”
桌子上的烛花一跳。
秋淼眉眼低垂,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我当然看到了,娘。是件男人的衣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徐氏站起身来,在屋里推磨似的走了几圈:“她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回来打个招呼,也不说要去干什么,偷偷摸摸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就走了。”
“还穿着男人的衣服!不知羞耻!就算是个太监的衣服,她也不能穿上身啊!”
秋淼张嘴欲劝,但想起那件斗篷上的暗纹在昏暗的烛火下竟然被映照的闪闪发光。
大概是掺了金线的吧,太监又不能娶妻,这么讨好文秀有什么用?
她酸溜溜的想着。
林氏被万嬷嬷揉捏着头部。
她清醒过来之后,自然知道文秀一直在帮吉王看病。
所以听到徐氏的话,不耐烦的说道:“你也坐下吧,这么晃的我头昏。”
徐氏嗫嚅着坐下,但还是心有不甘,跟林氏说道:“娘,我这个儿媳,太给梅家丢脸了。等会儿她回来,你看要怎么惩罚她?”
丢脸?被流放后,梅家哪还有脸让你丢?
徐氏是个一惯糊涂的,都不想想,文秀此时能给吉王看病,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一本万利的行为。
黑水格斯可是吉王的地头,她们到了那里,吉王府手里随便漏一点,就够她们吃上一年了。
别说只要她看病,就算是吉王想要别的,哼,都是她的福气。
大不了日后回京,一纸休书休了她便是。
徐氏这个窝囊废,此时竟还想着要惩罚文秀,也是蠢到了家了。
林氏闭着眼睛享受着万嬷嬷的按摩,并没有把徐氏的话往心里去。
只要能给梅家带来好处,一个早已寡居的孙媳算得了什么?
她微微的笑了笑。
“惩罚?你这会儿惩罚了她,一会儿王府的人就能把你赶走,你信不信?这大冷天的,你想好去哪儿过夜了吗?”
徐氏哑了声,无声的坐了半天,吁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等着看千夫所指的是谁吧。”她自暴自弃的想到。
“秋淼,平日里多劝劝你娘。”林氏见徐氏说不出话,便转头对伺候在一旁的秋淼说道:“你嫂子每日忙里忙外的是为了谁?是我们!”
秋淼柔顺的点了点头。
经过之前的事情,她深知,没了文秀他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林氏见秋淼乖巧,又转向了徐氏:
“在家里的时候,你就处处与老七家的为难。老七是你儿子,难道就不是我孙儿了么?你扪心自问,我何时为此为难过你?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就办小家子气的事儿!”
“你要知道,我们是流配到黑水格斯的。流配犯的居所要自己建,吃食要自己种。你是会建房子,还是会种地?”
“你要看不惯文秀与吉王府交往,就请家法,打断了她的腿。然后咱们全家冻死在荒郊野地里吧!”
“还是说,你想在黑水格斯把秋淼随便嫁个小吏,换全家的活路!”
林氏提着一口气,训斥了徐氏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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