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如诗,远山似画。
陆境衡一席绿衣将这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点缀到极致。
熟悉的身影,温婉的笑意,一切,皆如初见!
夏芫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划过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迎上他温婉的面孔,她脸上勉强浮起一抹笑意,问道:“不知驸马爷约民女前来,所谓何事?”
“那日的事情,的确委屈了你,事后我到处寻你,可你再未出门。今日看到你,我想当面给你解释清楚……”
往日里她喊他驸马爷,他定会发怒,今日如此平静倒是让夏芫感到意外。
——看来,他对自己头顶上那冠直竖云端的绿帽子,已经不介意了!
看陆境衡白皙的面孔上泛着淡淡地忧伤,夏芫心里情不自禁地又柔软下来。
林倩雪说,兴平怀孕之事,陆境衡背了个大黑锅,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同命相连,她又何比再刺激他!
“如果驸马爷是想解释那日买碗的事情,就不必劳心了,我权且当是被狗咬了!”
“我对你的情感你是知道的,这种明面上的事情我就不解释了。我之前说过要帮你逃出去,后来被皇后赶着去了趟丽城,没想到一走就是四十多天。离开青龙城,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夏芫被问住了。
去哪?
她不是没想过,是想了也没用。
对她而言走到哪儿都是陌生的,但只要能离开这里,除了南康国,去哪都成。
她认真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就让我来按排!我会找一个平静、舒适的地方让你安心生活。十日后,我会让人放飞一只红色的风筝,看到风筝后你直接赶到那家陶器铺子门口。那里会有一辆蓝色的马车,什么都别问,直接上车!”
夏芫七月底入的青龙城,如今冬月刚过,在这里苦熬了四个月。二个月笼子里了的生活,一个多月寺庙里的“苦修”,还有近一个月的惆怅迷茫。
她没想到,最后给她自由的,还是那个初见时让她有一丝心动的男人。
尽管此人背弃了诺言,甚至还想着利用她,但他用免死金牌救过她,不惜违抗皇后之命绕过她性命、得罪公主和霍家帮她出逃......
这些,全都是天大的恩情!
想到这里,夏芫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向他行了个跪拜之礼。
此礼,一是跪谢,二是跪别。
这四个月来,她膝没少跪,头没少磕,但心甘情愿的就这么一次。
陆境默默地看着夏芫,还未等她起身,便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芫儿,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不舍?”
对方将她抱的很紧,她没有挣扎,抬起头,目光对上他柔情的眸子,心底那潭平静的湖水中落入一片绿叶。
如果霍尊是带刺的寒冰,陆境衡就是温婉的润玉,此玉虽有瑕,但并不影响它的本质。
因此,当她放下霍尊后,再次遇上温婉如玉的陆境衡,心底还是泛起一丝涟漪。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感受得到。
几个月来,除了跟丫鬟们聊过几次,她很少与人说话。
今日和陆境衡在一起,他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而且惊喜地发现二人的情趣爱好比之前想象的要相投的多。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可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解锁清楚。就是擎天王府里面那几块石板……”
陆境衡轻锁了下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语:“我已经说过了,那几块石板上的内容,还有那张地图全是假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可是……”
“没有可是,擎天王若是知道此事,定不会放过你我。记住,以后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夏芫点了点头,向陆境衡再三道谢后离开。
刚走进西门,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从西门外奔来,由于车速飞快,等车夫发现不远处跑过来的小孩为时已经晚了。
只听那马儿尖叫了声,车子立即听了下来。
由于车身剧烈的晃动,车上的东西晃出来后洒落一地。
那孩子傻愣了半天,“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夏芫低头一看,地上明晃晃地落了几颗卷心菜,其中一个正巧滚到她脚面上。
车夫朝地上看了眼,发现他的卷心菜滚的到处都是,跳下马车率先去捡东面的蔬菜。
她远远望去,此人像个守城的护卫,只是身上的铁甲非常破旧,胳膊上残缺了不少铁片不说,整个后背上都是脏兮兮地一层铁锈。
车夫将捡起的卷心菜放到车上后,弯腰沿着洒在西面的卷心菜朝夏芫所站的城门口走来。
夏芫看了眼脚面上的那颗蔬菜,弯腰将它捡起。
在那人走过来时,她适时的将菜递到车夫面前:“你的卷心菜!”
车夫未做声,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冰冷的脸颊如冻结的湖面。
“是你?”她惊讶地冒了句。
霍尊目光落在夏芫身上,依旧是那副孤寒高冷的神情。
几个月来,正是他这种孤寒高冷的神情让她一次次伤到心里,寒到骨子。
她手指动了动,拖着那个卷心菜僵在那里。
霍尊贴在怀里的左手抱着四颗卷心菜,右手上还拿了一颗。
当他将右手上的那颗卷心菜塞进怀里时,翻过来的手背上全是些裂开的血口子,在青白色的卷心菜衬托下,触目惊心。
夏芫震惊地望着他的手背,那只红肿的手上起了不少冻疮,冻疮破开的地方和指关节处都是大大小小地裂口。
谁都没说话,他从她手上接过那颗卷心菜转身回到马车前,放好菜后勒紧了扎在车厢上的绳子。
马车很快消失西门口,夏芫目光落在马车刚才停过的地方,那里被水打湿了一大片。
想到刚才捡到的那个卷心菜上有一层水珠,夏芫意识到霍尊是出城去洗菜的。
从那日,她在法华寺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躲开后,已经有二个月未见霍尊。
若非今日撞到,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张清冷冰绝的面孔。
一场错误的婚姻,成就了他们四个人的不幸。
她的不兴,在穿越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兴平的不兴,在于她错失了心爱的人;
陆境衡的不幸,在于他娶了个爱不上、惹不起,不得不装聋作哑哄着、敬着、还得百般讨好的人,但他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成了当朝金贵的驸马爷、十万亲军副统领;
霍尊的不幸,是彻底的不幸,于爱、于权、于财,他都输了个彻底。
对于霍尊,她悸动过、悲伤过、绝望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切,都恍若隔世,虚梦一场。
夏芫望着马车走过的水痕,不由长叹了口气。
回到将军府,她搬着指头算日子,虽然陆境衡说的是十日之后,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事没事时望天上瞅瞅,唯恐记差了日子,错过那只红色的风筝。
西院里的生活很平静,林氏自从法华寺回来后不但未再为难过她,反而,还时不时让明玉送些补品过来。
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第六日一早,林氏的丫鬟明玉赶过来。
“少夫人,老妇人说了,明个就是腊八节,按惯例每个临训营的新兵家属都可以前去探望。老夫人特意包了些饺子,让您亲自给少爷送去!“
夏芫闻言,不由紧锁眉心,这个人,她已经不打算再见了。
离逃走的日子仅剩三天,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冲撞林氏,她想了想,硬着头皮答应了。
夫妻一场,全当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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