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决定找个机会向霍尊解释,可一连几日都未看到对方的人影。
让丫鬟一打听才知,他离开青龙城去追拿刺客了。
“唉,这皇帝也够倒霉的,咱们来的时候刚刚遇刺,春节时在虚妄江上再次被人刺杀了一次,这会又有刺客进城了。还好霍尊眼亮,及时发现追了出去,要不然老皇帝又被吓成惊弓之鸟了!”白冰冷笑道。
玉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声笑回道:“这样好啊,老皇帝一遇刺,便会想到咱家少爷,少爷步步高升,大将军和老夫人开心,我们和少夫人日子也过得舒坦!”
“你们两个再在这里妄议朝政,小心被人抓去割了舌头!”夏芫站在门口提醒道。
玉暖笑着拉夏芫进了屋子,白冰见状很快守到门口。
“少夫人,你是不知道,春节时挟持你的那个杜天铭他还真是前朝的人,而且是原开国元帅诩濂的旧部。不过,此人早些年背叛诩濂,落山为匪。皇帝登基后诩濂谋反,此人便再也没了消息。”白冰耐心地向夏芫解释。
时隔几月,想到杜天铭,夏芫仍旧毛骨悚然,不安地问道:“这几日行刺皇上之人,是否也和杜天铭有关?都是前朝旧臣?”
白冰摇头回道:“那到不是,这次就是些普通的劫匪,皇上外出游玩,被一群不长眼的劫匪给瞧上了。”
玉暖对她们二人的话并不感兴趣,岔口话题赞道:“这家茶楼开的不错,咱们收集信息方便了很多,传回去的消息即及时又准确,而且范围也广了。乐仪大人对我们三个非常满意,说要奖励咱们在康国的亲人呢!”
“亲人?”夏芫惊讶地看着她。
“对啊,咱们都有亲人在康国,只有我们准确无误地完成任务,才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平安快乐!难道少夫人您没有亲人吗?”玉暖笑着为她递上杯茶水。
“哦,有啊,当然有!”夏芫干笑着应付了句,急匆匆退出二个丫鬟的寝室。
刚才,白冰眼观四方,顾不上夏芫脸上的神情变化,玉暖刚才忙着为她续茶,也未留意到夏芫的表情。
她算是侥幸,脑子一阵卡壳出了奇的没被二个丫鬟看出破绽。
亲人?
难道这副身体还有亲人留在南康国?
回到寝室里,夏芫坐立不安。
使臣的册子记载,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年十六,茶农出身,父母双亡,九岁时被的乐仪大人收养。
这份身世资料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难道她在这个世上真的还有其他亲人?
“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呢?惊人的天赋,逆天的才华,这副身体的原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急的在寝室里团团转。
想到那二只喜鹊,夏芫急匆匆地跑回将军府。
西院里空无一人,那颗大梧桐树已经长出嫩芽,拇指大的嫩叶子将树干装点的葱葱郁郁,如镶嵌上一层翠玉,在春风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喜鹊窝里空荡荡的,二只鸟儿早已不知去向。
“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到底我还是不它们的是主人?“夏芫盯着枝头上的喜鹊窝,失落地埋怨道。
“少夫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芫回头一看,明玉正站在西院门口看着她。
林氏听说夏芫回来了,专门吩咐明玉过来请她。
夏芫未敢耽搁,跟前明玉进来东院。
凉亭下,林氏侧坐在檀香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几树玉兰花。
夏芫望着她的侧影,心中莫名一惊,觉得对方似乎清瘦、衰老了几分。
看到夏芫过来,林氏走到桌前,笑着为她削了个苹果。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落在林氏脸上,给她英气的眉眼上添了几分祥和感,同时也将她鬓间的银发照的闪闪发亮。
一个月未见,林氏变了不少。
多了份慈祥、亲切,也多了份清瘦和愁容,而且,明显衰老了不少。
“娘!”
夏芫开口时,心里突然有些酸楚。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想喊“妈妈”的冲动。
“哎!”
林氏回了声,眼底突然有些激动。
明玉回房取了些点心出来,夏芫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们二人各自斟上茶水。
“你们都走了,剩下我这个老太婆每日守着院子,就跟这树上的玉兰花一样,每日只能跟阳光、雨水和蜜蜂打交道!”林氏轻叹了声,缓缓开口说。
“娘,我和霍尊就在街上,都没有走远。爹爹定是朝中事物繁忙,所以陪您的时间少了些。”
林氏再次叹了口气,将削好的苹果的递给夏芫。
“你不用安慰我,上次在茶楼是我不好,不小心让你摔伤了。也是我多事,告诉藤儿那个说阙茗不怀好意。他坚决不让我去茶楼,怕给你添麻烦。你爹怕我误了他的前程,也不准我提孩子的事情,以免让他分心!”
夏芫看着手中的苹果,不知不觉间低下了头,惭愧的说道:“对不起,娘,是我不好!”
“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个好孩子,娘是打心眼里喜欢,可这里是将军府。老爷沙场征战二十多年,病痨成疾,如今还在忙碌着。漠北虎视眈眈,藤儿随时都有可能要上战场,霍家不能绝后啊!”
林氏泪水夺目而出,看的夏芫心头如刀割。
“娘,我明白。您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可以将身子调养好的!”
“娘是过来人,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可咱们是将门之家,你可以等,娘也可以等,但时间不等人啊。漠北和东翼联姻,皇上几日没睡好觉,最近多次找老爷密谈,唯恐漠北南下一时没了对策。你若真为藤儿好,就劝劝他,纳二个妾室吧!”
“老夫人!”明月急促地在一旁劝止道。
林氏抹了把泪水,气愤地对丫鬟说:“你不用劝我,上次的事情藤儿已经生我的气了。此事一出,他肯定又不回家。但他是独子,我这个做娘的不得不为他打算。夏芫,他听你的话,你跟他好好说说,等有了孙子,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
明月送夏芫离开时,将她宽慰了几句,说老妇人最近神情有些恍惚,情绪不大稳定,让夏芫千万不要多想。
夏芫别过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如装了个马蜂窝,成千上万的蜜蜂在她脑海中叫嚣着,反反复复地念着两个字——纳妾。
这个噩耗落在她心头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才九个月啊!
她们在一起才九个月,正真做夫妻才不过三个月时间!
生活在古代,嫁给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纳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痛的这么撕心裂肺!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大街上,脚下重一步轻一步,最后腿上沉甸甸地连挪步子的力气似乎也被人抽走了。
从将军府到腾远茶舍,往日里顶多喝一杯茶的功夫,今日却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脑子里恍惚了很久,她才感觉到头顶似乎被个柔软的东西压着,那里还散发着热乎乎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草腥味。
夏芫抬头一看,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一张宽大的马嘴正顶在她头顶上,慢悠悠地在她发髻间舔了几下,扯落了她头发上扎着的二朵白海棠花。
那马扬起脖子,长舌一卷将那花儿吞下肚子。
对面几阵笑声传来,夏芫闻声看了眼,除了十几个威风凛凛的骑兵外,映入她眼帘的还有这匹白马背上的身影。
那人伟岸挺拔,眉目疏朗,熟悉的已经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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