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星星点点。
夏芫趟在青灰色的木床上,疲惫地睁开眼睛,借着周围明暗闪烁的烛光,看到一个清瘦老者的身影。
此人身着道袍,手持拂尘,远远地对着她默念了几句,从腰间取下一个金色的铃铛在手中摇着。
懂唇语的她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明明看清了他唇上的动作,却死活看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隐隐的觉得,那怪异的动作有些像电视局里的招魂引魄。
“法师,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一个急促而颤抖的声音从烛光后传来。
妈妈?
夏芫心头一颤,脑子里浮现出二十一世纪她母亲的身影。
她极力想坐起来,可身体像被冰封了一般根本就动不了,喉咙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生来少了一魂,原本只是体弱,半年前又丢了一魂,如今连最后一缕魂魄都飘到了空中,应该是回不来了!”那道师长长地叹了声,放下手中的铃铛。
“我的芫芫才十七岁,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外面的人忍不住恸哭起来。
那道师朝着夏芫所躺的青灰色木床方向甩了几下拂尘,退出了屋子。
“芫芫——你们让我进去啊,我要见我的女儿!”
“唉!这生来就少了一缕魂魄的实在少见,你的孩子体质特殊,恐怕后天缺失的这两魂魄与生来就少了的那一缕是有些因缘的,不如放手随她去吧!”
那道师的声音刚落下,夏芫的耳畔就响起了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二行泪水从她眼中涌出,落入发髻。
她哽咽着,拼了命的想哭出声来,可丝毫无济于事,摇曳的烛火在她眼前渐渐虚无,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来越远。
“呜——”
她紧锁眉头,终于哭出声来。
“夏芫,夏芫,你快醒醒!”感觉身体被人摇晃了几下,她努力地睁开双眼。
大红色的帷帐,浅棕色的夜明珠,霍尊俊美的面孔在她朦胧的泪眼中倒映出来。
梦境和现实相纠缠,想起她母亲的哭声,她心头一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霍尊的安慰让她更加烦躁,最后她裹上被子嚎啕大哭。
他坐在床边上举足无措,白冰和玉暖在院子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明玉奉林氏之命来传这二人去法华寺祈福,刚走进屋子便听到夏芫悲痛欲绝的哭声,吓得站在门口上不敢言语。
霍尊转过头狠狠地朝明玉看了眼,愤怒地道了声:“滚!”
明玉身体一个哆嗦,连忙跪到地上,“老夫人请少爷和少夫人去法华寺敬香,求少爷给个话,我好回禀老夫人。”
“你爱怎么回就怎么回,没我的命令,以后不准再踏进西院半步!”霍尊气愤地说道。
明玉脸上一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等等!”霍尊的猛地叫住她,抱起夏芫从床上扯出那张沾了血迹的床单丢到明玉怀里,清冷地命道,“就说少夫人身体不适,需休息几日!”
夏芫窝在被子里恸哭了半个多时辰,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心理的痛苦过去了,身体的不适开始漫上心头。
她伸出脑袋想坐起身来,却觉得上身酸软无力,腿上麻木的几乎没有半点知觉。
手指紧抓着被褥,她从被窝里缓缓爬起,无力的斜靠在白玉床头上。
“床头上凉,你想坐着的话我给您取个棉垫子来!”霍尊说着将被子往她身上裹了裹。
她目光落在床尾处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霍尊取过衣服一件件帮她穿在身上。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吻痕。
梦中的景象已将她的思绪和情感从现实剥离,身上的这一地草莓和体内传来的酸疼只是让她怔了片刻,并未在心里掀起多大波澜。
他帮她穿好鞋子,又用条长长的狐狸毛领子帮她遮住了脖子上的草莓印儿。
“外面冷,你在床上多靠会,我去打盆热水来给你洗脸!”霍尊说着走进浴室。
夏芫掀开被子滑向床沿,迈起的脚还未落下,腿上一软直接穿在地上。
身体某个位置的剧疼迅速将她淹没,当她被霍尊抱回床上时,她已经疼的额头上沁出层冷汗。
“夏芫,你怎么样?”
她麻木地看着他,沉默了半天后,轻咬着薄唇呢喃地吐出三个字:“我……内急!”
“我带你去!”
再次被他抱回床上,霍尊退去了她的鞋袜,取了厚厚的棉垫子让她斜靠在床头上,用温水给她洁面洗手。
“你身上有伤,躺床上休息两天,我留在家照顾你。想吃什么你尽管告诉,我亲手做给你吃!”
夏芫的思绪完全停留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的话她听入耳里,却丝毫未进到心里,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头顶上的床帏。
“我刚才顿了些燕窝,你等着我去给你乘!”
她深吸了口气,脑子里反复思索着梦境中那位道士的话。
——生来便少了一魂,半年前又丢了一魂,如今连最后一魂都飘在了空中!
“我来这里刚好半年,应该是半年前病发时一魂穿在了这幅身体上。如果我现在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到现代,飘到空中的那缕魂魄也可以归位?妈妈,你等着我!”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在了身后的白玉床头上。
咚!
一声巨响,一寸多厚的羊脂玉床头瞬间碎裂,鲜血从白玉碎裂处绽放开一朵刺眼的红莲,鲜红的花瓣印在雪白的墙壁、裂开的玉石和华美的被褥上,直逼人眼。
霍尊在厨房里听到响声,手中碗筷滑落在地,目光一顿,立即朝寝室冲去。
他跨进门,看到床头上的玉石散落在被褥上,被夏芫头上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初一这日,青龙城最好的大夫在镇国将军府西院中忙活了一天,临行时看着夏芫和霍尊二人,疲惫的眼睛里泛起异样的光芒。
“霍少爷,你如今对少夫人的宠爱全城皆知,但这“宠”字也得拿捏好分寸啊,少夫人这身子骨......她受不了啊!”
霍尊从大清早睁开眼一直内疚到现在,看夏芫不省人事的昏迷在床上,脑子里像被人掏空了一样。
大夫此话一出,他恨不得一头碰在那张黄铜屏风上,将那黄铜屏风给撞出个窟窿来。
夏芫是初二晚上醒过来的。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坐在浴缸里,四周弥漫着薄荷的味道和淡淡的菊香。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对上他湿透的衣衫和凝了层水珠儿的俊脸时,她似乎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正浸泡在药水中。
水里散发出的味道令人神情舒爽,除了头部的隐痛外,似乎并无明显不适。
“你感觉怎么样?”他揽在她身上的手臂了紧了紧,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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