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时光最是经不起蹉跎,曾经鲜活的人,没几天就已经被人淡忘。
池念的死不过换回几声叹息,很快大家就不记得,曾经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可李小四记得她,不仅因为她有一个很罕见的姓氏,还因为她很爱哭。最重要的是,最近有人造谣,说池念的死和她有关。
呵呵,有趣!住一个房间就有了嫌疑?
切……
“听说了吗,云光殿那边,‘七仙女’死了一个。”
“嗯,听说第一天就死了,被人害死的,是……”
见到李小四进来,议论声突兀的消失,李小四一脸懵逼的左顾右盼。
哎呀,童鞋们,大家近百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十二天才一节的文化课,别浪费好么。都看着她做什么,她脸上又没有字。
“别理她们,她们这是嫉妒。”宝贵痴心不改的往李小四身边凑。
“嫉妒?为什么。”李小四虚心求教。
宝贵羞赧,低头浅笑摆出淑女娇羞模式,可一双大眼睛却透出狡黠。
“陛下不是不选秀吗,所以每一次进宫的宫女里面,都会有各家族安排的贵女。太皇太后和宫里的主子们都是知道的,也隐晦的支持这种事。所以每一批宫女里头都会根据家世,容貌等条件选出几个特别有潜力的来。”
这话……
言下之意,她们七个就是被看好的七只潜力股。是为皇帝陛下准备的“特殊宫女”,“宫”克皇帝的那种?
去!我去!还有这种潜规则,我要换团队!
她想换,别人更想,要不然那些人怎么就喜欢议论她们云光殿。还取个“七仙女”的外号,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在皇宫里,如她们这样的小鱼小虾,谁又能替谁做主呢。谁在哪里,有什么样的位置,都不是自己的意愿能决定的。
清脆的铜铃响过三遍,老的都快成精的老太监德富海,慢悠悠的走进了学识堂。
他曾做过两位皇帝的掌笔太监,还协助过一代名儒刘向,在天禄阁整理文史档案和重要典籍。
给几个宫女上课,有点屈才。好在他并不在意,宫女们也没拿他当回事。
毕竟嘛,跟各自的姑姑学习宫规和日常侍奉,那是必须,做不好会死人。而在学识堂,学习十二艺,则不会要求人人都会,样样都精。
若能学会,自然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若能精于一艺,也可能成为飞黄腾达的资本。
只是不一定非的学,文章诗词这一项。
“……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
德富海在师座上唱催眠曲,李小四单臂支额,顺从的打着瞌睡。遥想当年,度云也给她上过课,教她读书写字,她就从没觉得有这般瞌睡过。
“哇……”李小四及时伸出手掌,捂住打哈欠的嘴。
“姐姐,你的书掉了。”坐在李小四后排,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好意提醒。
“谢谢啊。”李小四弯腰,将一本塞在桌子下面的《女德》拾起,继续趴在桌子上酣睡。
铭响一声,下课。李小四伸了一个懒腰,准点醒来。
抱起书桌上的书本和课业,李小四匆匆往外走。不小心和一个女子撞在一起,霎时,书页乱飞。
“这是什么?”一个女子从纷乱的书页里发现一张丝绢,并好奇的打开来看。
“明月不知离别苦,霞光一盏破门户,天禄阁上通天路,云光门前秋千树……这是敏娴姐姐写的情诗吗,写的真好。”
“我看看。”另一个女子伸手夺去。
“哎呀,果真是情诗,好不不要脸。等等,这纸是天禄阁的专用纸筏。”
……
“哟呵”,李小四歪着嘴乐,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啊。还捎带上了,日薄西山的德富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小四把袖子撸起,来,撕!
斗志昂扬的李小四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闯进学识堂的禁卫军包抄。
不至于吧,一首来路不明的情诗而已,要出动禁卫军,送到宝刑司问话吗?
“德富海私通宫女,你可认罪。”禁卫军头领问道。
……这就定罪了?
李小四突然恍然大悟,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场戏,人家德富海才是主角,她只是那个附带伤害的赠品。
话又说回来,人家德富海虽说现在无权无势了,可毕竟也是有曾经的风云人物。看来去宝刑司都纯属奢望,他们最大的可能是去慎刑司。
啊……呸,乌鸦嘴!
慎刑司啊,宫里专门审讯重案,要案的地方。自来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这飞来横祸,殃及池鱼!李小四想锤墙,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人,怎么顷刻就落到了阶下囚的地步。
“唉,我说老头,你这是招谁惹谁犯了啥错。有问题就赶紧交代,我这儿还有急事,赶着救人呢。”李小四晃着栏杆跟隔壁的德富海商量。
老头子吧唧一下嘴,气定神闲:“你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我这种都快要入土了的老太监。喜欢就喜欢吧,还要写情诗给人家抓住。”
“呸呸呸呸……叉叉个叉叉,谁喜欢你,我眼瞎啊,你个老不死的臭太监。怎么还会有你这种人,啊呸。”李小四抓狂。
“私通宫女,秽乱后宫,罪名定的还真是……合适。”德富海笑得得意。
“合适?一个太监?呃……吐!”李小四是真的抓狂了,这种绯闻要是换个女主,她会觉得更合适。
禁卫军把他们带进来,直接收监,没有问,没有审。这事不妙啊,老太监是个老蛇精,偏偏今天又……该给度云送解药。
急!
李小四脑中飞速转动:流言,《女德》书一本,写好的情诗,坐在后排的宫女,撞她的宫女,事发,出现堪称神速的禁卫军,老太监,罪名,慎刑司……他们要干嘛?
这个局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他们要的就只是想把德富海关起来。并且,不想真的伤害他,一个太监私通宫女,笑话!
笑话有时候不仅仅有惹人发笑的功能,还能把关押的人,说放就放,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罪名,太不靠谱,太儿戏,只是一枚笑话啊。“可是,我是无辜的啊,谁来管管我,我冤枉。”李小四仰天悲鸣。
是谁?要害她。
撇开德富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这场设计里,她只是一个道具,如同那首情诗。也就是说,故事里并没有非她不可的理由。
可偏偏就是她,那就一定有原因,有人想害她。
是谁?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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