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傅锦云。她担心王氏直接恳求傅海容放过她,那无异于是默认了。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故而傅锦云才急急地赶来了书房。
只是,这番胡闹落在傅海容眼中,自然更不会对傅锦云有什么好感。
“放她进来”,傅海容沉了脸色吩咐道。
门外的人自是不敢再拦,傅锦云恨恨地剜了那守门的奴才一眼,然后推门闯了进去。
“父亲”,她方才在门外与人争执,脸色还有些不好。只是双手叠在腰侧,微微敷衍地屈了屈膝。
这一举动,落在傅海容眼中,自然又多了几分思量。
偏生她还不自知,开门见山地说道:“女儿是被陷害的。”
傅海容收了笑意,看着傅锦云问道:“陷害?你倒说说是谁陷害了你,你又有何证据!”
傅锦云极少见到傅海容这般冷了脸的样子,心里登时便打起了鼓。
但是想到碧玲跟她说的话,立马又有了底气。证据都已经埋在采薇院了,能不能挽回她的声誉全凭这一搏。
想到此处,傅锦云便一撩裙摆跪下道:“父亲何必袒护某些人。女儿在郊外的庄子上待了数月,怎么可能跟宫中侍卫有私情。
偏生女儿一去参加宫宴,便出了这种事情。父亲作何解释?”
傅海容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脸色更是冰冷。
“你的意思是你长姐的关系了?”
傅锦云扬起脸,愤愤地说道:“长姐平日里跟我最是不和,我被送去庄子上也全然是为了她的缘故。
并且,我是跟长姐一起去的宫宴。女儿出事前,长姐恰好出过大殿。女儿的酒也是在长姐席上喝的。
女儿被人陷害一事,跟长姐定然脱不了干系。”
这番话说出来,更使得傅海容忍不住暗自对比姐妹二人的心性。
傅朝云对此事一再隐瞒,不想坏了傅锦云的名声。傅锦云却不依不饶,誓要将此事跟傅朝云扯上关系。
如此一比较,傅海容忍不住对傅锦云失望透顶。
“你说你云儿陷害你,证据呢?”
“女儿身上何来的证据?父亲何不去采薇院搜查一番?”
“胡闹!”
傅海容沉了脸色说道:“动不动就要搜查,若是搜不到呢?”
“若是搜不到,女儿愿向大姐赔礼道歉。”
这等狂言,便是王氏都听不下去了。搜了傅朝云的院子,还能一个赔礼道歉就轻轻揭过了?
“老爷恕罪,都是妾身平日里没有教导好二小姐。”
这话原本是想要傅海容莫要怪傅锦云,听在她耳中,却成了王氏想要认了此事,然后息事宁人。
当即便转了脸过去对着王氏冷声道:“姨娘怀着身孕,到底不方便走动,还是莫要掺合此事了。”
王氏的脸白了白,怎么也没想到傅锦云会这样对她说话。
傅海容看到傅锦云对生母全无敬意,心里对她更是反感。
想了片刻,他才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云儿是家中嫡长女。断断容不得你如此污蔑。
若是你真有心承担此事的后果,便在你姨娘身前做上三个月的丫鬟,服侍你姨娘生产。”
这性子,到底是桀骜不驯,还是需得送到王氏面前好好教导。
傅锦云一听条件竟如此简单,当下便说道:“父亲只管去搜,若是搜不到,女儿甘愿在姨娘身边服侍。”
傅海容纠正她道:“做丫鬟,不仅仅是服侍。到时候我会派妈妈去看着你,所有待遇都等同丫鬟!”
傅锦云本来还想在王氏跟前偷懒。听了傅海容的话,不由得心里纠结了一番。
转念想到傅朝云的下场,便又下定决心道:“父亲只管去搜!”
迎风阁。
刘氏倚在榻上,正用着燕窝粥。听了魏紫的回禀,脸色不禁有些怪异道:“你说老爷罚了二小姐去王氏跟前做丫鬟?”
魏紫点了点头说道:“十分严厉呢!还派了个妈妈过去看着。”
刘氏沉默,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寻思。
这番惩罚,并不能说是多重。看起来倒像是傅海容为了好好打磨一番傅锦云。
“打听到是为了什么事吗?”
“听说是老爷在书房里见了王姨娘,后来二小姐闯进去了。再然后,老爷便搜了大小姐的院子。”
寥寥几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串了起来。
刘氏轻笑一声说道:“怕是在大小姐院中什么也没搜到吧?”
魏紫接了王氏手中的碗,也道:“可不是呢!听说还当面给大小姐赔礼道歉了。”
刘氏眼中精光一闪,摸着肚子笑道:“说起来,我这肚子也有五六个月了。”
魏紫勾起一抹笑意,然后垂了眸,看着刘氏的肚子说道:“奴婢倒是担心这孩子早产呢。”
刘氏倚在一旁,摸着肚子说道:“产婆都准备好了吗?”
魏紫低了头说道:“姨娘只管放心就好。”
“我听赵大夫说,王氏这胎可是个儿子呢!”刘氏笑得有些得意。
失了傅昭和又怎么样,她照样还会有其他孩子。
魏紫想了想,然后迟疑道:“只是……王姨娘身边现在是莲香和二小姐在贴身伺候,咱们安插的人怕是不好动手。”
刘氏皱了皱眉,敛了笑意说道:“那就去想办法,此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看来刘氏将王姨娘的孩子盯得紧呢!魏紫唇边划过一抹笑意,然后低声应了个“诺”,便退了下去。
临波苑。
负责看着傅锦云的妈妈愣是同她一起住进了临波苑的下人房。
白天。
“二小姐,您应当去给姨娘倒水!”
“二小姐,您应当去服侍姨娘更衣!”
“二小姐,姨娘该用保胎药了!”
“二小姐,姨娘是孕妇,应当多做按摩!”
……
晚上。
“二小姐,您应当去给姨娘守夜!”
“二小姐,守夜是不能睡着的!”
如此种种,完全磨得傅锦云没了脾气。心里更是认定一切都是王氏故意的,对王氏的恨意不减反增。
“二小姐,姨娘要用膳了,请您去膳房走一趟!”
傅锦云恨恨地将手中的水盆放在一旁,眼中剜出一抹恶毒的仇视,然后转身往膳房去了。
“二小姐留步”,身后之人笑着跟上来道:“妈妈让我跟二小姐一起去膳房。”
府里的丫鬟做什么事也都是成双成对的,防着有人背地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谋害主子。
傅锦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抬脚就走。
那丫鬟笑眯眯地跟上去说道:“她们可真都忘了二小姐的身份了,您可是千金小姐呢!怎么能跟着我们下人做这种活儿。”
这句话正戳中了傅锦云的痛脚。她冷冷地剜了那丫鬟一眼,埋下头去继续往前走。
那丫鬟犹似不觉一般说道:“依奴婢看,二小姐就该拿出些威风来,报复她们一番。”
傅锦云猛地停了脚步,然后冷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会跟我说这些?”
那丫鬟笑眯眯地说道:“奴婢霜雪,就是看不惯二小姐受她们欺负。”
傅锦云脚下生风,并没有理会那个叫霜雪的丫鬟,只是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
她不得不承认,霜雪说的那些话,正是她心中所想。
甚至被那丫鬟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对王氏的恨意,隐约还掺杂着杀念。
霜雪被甩在身后倒也不气,笑眯眯地跟上去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
临波苑门前,魏紫迎风站着,笑意盎然。
霜雪这颗棋子啊!埋了这么久,总算有点用处了。
就让她去激发傅锦云心中的恨意,让傅锦云成为她手中的刀,反手在王氏的身上剜上一刀吧!
她当日被王氏险些打了个半死,这仇怎能不报?
她可不仅仅是为了傅朝云手中的身契,还为了她自己!
一路上,霜雪犹自不停地说着。
“二小姐,我觉得姨娘对您太狠了。您在她身边做丫鬟,她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还有啊!姨娘平日里都没有那么多事,怎么偏生到了二小姐这里就多出许多事情来。”
傅锦云心里一惊,转过头去,反手给了霜雪一耳光,然后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霜雪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都最好给我收了。
这次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莫要再跟着我了。回去我会跟莲香说,下次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霜雪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然后看着傅锦云越走越远,唇边不由得勾出一抹笑意,转身回临波苑去了。
哪里有什么吩咐,让她跟着傅锦云一起去。一切不过是为了接近傅锦云,激起她心中的恨意罢了!
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反正她刚才恼羞成怒了,不是吗?
采薇院。
常棣拎了食盒进门,然后便开始闲不住嘴了。
“小姐,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二小姐打丫鬟呢!”
傅朝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撩了裙摆坐在桌前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
常棣便一边端菜一边说道:“奴婢这不是想着跟小姐说说嘛!小姐整日里下了朝就不出门,多没意思啊!”
傅朝云瞥了她一眼,打趣道:“是是是,我看啊!咱们常棣可是府里的第一百灵鸟,消息灵通得很。赶明个我怕是连涉江也不必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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