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丝并不是吕家能做主的人。杀神的老祖母看到杀神被抬进来,就已经倒了下去,至今还在床上躺着。
杀神的母亲,看了杀神受伤后的样子,就一直一直地哭,哭自己命不好,已经哭得晕过去了几次。
现在云亦丝这个孙媳妇儿倒成了家里唯一清醒的人。
李小红赞成勇敢尝试,反正现在不动手术是死路一条,动手术起码还有一线希望。最坏的结果就是个死,而她别的本事没有,唯一能做到的是能让杀神把百年老参当饭吃。
看着杀神气若游丝,时时处在濒死边缘,云亦丝心如刀割,这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所有依靠。
她牙一咬,心一横。“一切听从您的吩咐,”温声对大夫说。
那大夫敬佩地点点头说,“您既然对我一切相托,我必倾尽全力。”
让吕管家派人回去,把他的助手和手术所用物品都带来。
看着那大夫的四个助手,李小红心想,不知道这是技术如何,阵仗倒是很大。
大家都静待大夫进行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大夫和他的助手们用放温后的沸水反复清洗双手,所有手术要用多的刀剪等物品都进行煮沸、烧烤后使用。
大家见大夫这样讲究,又放心了几分,对于大夫的医术信心提高了几分。
手术即将开始,大家安静肃穆的等待。杀神的母亲带了一帮人冲了进来。
“你这贱人,明知我儿子生命垂危,还让人剖开他的肚子,有你这样做妻子的吗?还有你把两个孩子丢在边关,自己一人随着丈夫回来,你有考虑过吕家的处境吗?”
“吕家现在的根基都在孩子身上。你简直不配为人妻,为人母,商户之女,一辈子都上不了大雅之堂。”
云亦丝脸色益发苍白。虽然心中早就明白婆婆不喜欢自己,也不尊重自己,平日里大家还能做到面子上过得去,一团和睦。
现在婆婆当着全家人的面,嫌弃她是商户之女,这就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云亦丝试图解释挽回,“我们一路上看了13个大夫,13个大夫都说,夫君的伤情太重,没有办法治,只有这位大夫说可以尝试另外一种方法,反正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死而已,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还有孩子们,我都托付给李将军,他即将上京述职,自然会安全妥当的把孩子们带回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杀神的母亲只是冷笑:“妇人心,海底针,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她又哭了起来,“我的儿子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得有尊严,怎么能让人千刀万剐后去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旁边的大夫迟疑了,病人家属意见不统一,他不敢去冒险,成功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他担不起这责任。
院外传过来了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我还没死呢,你们闹什么闹?”
杀神的老祖母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出来了,旁边管家婆一直搀扶着她,生怕老祖母脚底下不利索。
老祖母进来之后,理都没有理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媳妇,直接对着大夫说,“您去动手术吧,我们吕家人生死有担当。你且放心。尽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大夫原本很尴尬,他经常处于这样两难境地中,病人家属一拨同意动手术,另外一拨儿不同意。
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误伤到他也不在少数,不过大夫你真的确定的是误伤吗?
大夫和助手们换了干净的衣袍进入屋内。
老祖母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媳妇说,“你们俩都跟我过来。”
身为外人的李小红和刘大牛尴尬地站在院内,怎么探病还探出人家婆媳矛盾了。
过了一会儿,云亦丝神色如常,回到院内。
李小红有点干。没话找话道,“也不知道这手术几时能结束。”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这就更干了。
好吧,大家都忧心如焚,实在不适合说话,没有心思。
手术时间挺长,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太阳都西下了,屋里拿了很多的镜子和烛火进去。
大夫出来时,仍旧保持着自己高深莫测的专家神态。
仔细交代,术后会有高热反应,如果能扛过去,就算救回来了,如果扛不过去...
李小红和刘大牛一见自己没什么可帮忙的,便将带来的药材留下,人回了。
云亦丝特特交代,明天不必过来,如有什么事情会随时派人通知。
李小红知道术后三天是护理最关键的时刻,吕家显然没有心情待客。
今天无意之中撞到别人家的隐私,两夫妻觉得心里确实有一些别扭,有些尴尬。
云亦丝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真派小厮来说,高热未退,但杀神清醒了片刻,现在全靠人参吊着命。
李小红又加送了两支人参,人家这样说,就是变相地要人参啊,没关系,刘家别的不多,人参还是挺多的。
直到第三天,杀神高热才慢慢退下来,吕家上下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喘口气儿。
这几天煎熬的不止是主院的主人们,下人们也一样煎熬着。
李小红估摸着云亦丝开心之下,必然有心情见客了。
带了点滋补品,又去了,没敢带人参,就算两家关系再近,你左一支人参,右一支人参,跟提供大白菜似的,总归不妥。
云亦丝无意之中说,婆婆正在禁足中,失礼了。暗示家中已经由她管家。
李小红瞬间明白婆媳之间战争,以云亦丝胜出而告终。
半个月后李将军赴京城述职,带回了吕家的一对儿女。云亦丝的婆婆终于消停了。
在李将军的大力斡旋下。杀神伤愈后,可在京城留任。
原因是杀神此次伤情太重,伤了根本。
其实是李将军不忍心,杀神自从十多岁的少年就进入军中,在他麾下,一直担任前锋的位置,无数次浴血奋战,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伤得如此重。
这次的伤情也让他正视到,吕家不能没有杀神。
李家和吕家是世交,他不能把老友的根都断了。
吕家人得知此消息,大为惊喜。
吕家的这一代家主,终于可以不用马革裹尸,逃脱了吕家人的魔咒。
所以说人生之中处处有惊喜,一件坏事有可能转角过后就是好事,而好事过几年回想起来,潜伏着很多坏事,人生处处有惊喜,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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