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中找了一圈回来，说是村里人也没有看见徐丽娘。

　　周家人有些着急了，如今天色都已经黑漆漆得了，这徐丽娘能去哪儿呢？

　　周涛跟周旭中也都出去寻找了，让韩文姝在家里陪着张五凤，周文中也在家里等着。

　　张五凤神色不明，似是焦虑，似是不安；

　　韩文姝也是担忧，不过周文中现在的样子也让她有些担忧。

　　周文中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姝姝，我想出去找娘。”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娘一定没事的。”韩文姝握住周文中冰凉的大手，“娘一定是在哪个婶子家里忘了时间，待会儿就回来了。”

　　周文中抱住韩文姝，“我心里好慌。”

　　韩文姝拍着周文中的背，正想安抚几句，却听见张五凤的呼痛声。

　　张五凤捂着肚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紧紧的捂住肚子，两腿发颤，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韩文姝看张五凤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手指甲已经紧紧的嵌进肉里，抓出血痕也不得知，面色狰狞。

　　“大嫂，大嫂。”

　　韩文姝喊了两声，张五凤才回过神来，“弟妹，我，我……”

　　“大嫂，你别太担心，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孩子。”张五凤抱住肚子，“对，我还有孩子，还有孩子……”

　　张五凤似乎是魔怔了一般，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夜里又下了雪，周家确是灯火通明。

　　周涛跟周旭中都前去找徐丽娘，不止如此，村里的几户男人也一起帮忙去找了。

　　“你说什么，牛婶子，这不可能。”韩文姝差点叫出声音，“我娘不可能有事，不可能。”

　　“你爹跟你大哥已经把你娘抱回来了，身体都硬了。”牛婶子说完也是哭的伤心。

　　韩文姝跌坐在地上，一时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徐丽娘死了……

　　周文中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跌跌拌拌，“姝姝，娘回来了吗。”

　　韩文姝一看见周文中，放声大哭，“文中，娘出事了。”

　　牛婶子又给周文中叙述了一遍，周文中跟疯了一样，指着牛婶子，“你骗人，你骗人，我不要看见你，你离开我家，我娘才不会死。”

　　周文中边说边哭，用手狠狠地捶自己脑袋，“我娘才不会死，大骗子。”

　　门口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朝着周家前来，为首的周涛老泪纵横，手里还抱着徐丽娘，不过徐丽娘却永远的不能睁开眼睛，喊他一声涛哥。

　　周旭中让两个人架着，搀扶着，已然连路都不会走了，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低声怒吼着。

　　“娘。”周文中跑到周涛跟前，“他们都是骗子，说你死了，娘才不会死，你快起来给文中做最爱的点心。”

　　“娘，我是您最爱的文中啊，娘。”

　　一声声呼唤，也唤不回徐丽娘的回应。

　　张五凤倚在门口，看见周涛怀里的徐丽娘，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若不是抓着门框，早就跪在地上了。

　　忽然感觉下腹一阵温热，张五凤伸手一模，手上全是血。

　　“血，血……”张五凤眼神涣散，很快就倒了下去。

　　周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周家在村里的人缘好，前来帮忙的人也多。

　　周家的几个兄弟跟妯娌们天还未亮，全部都闻讯而来。

　　这一噩耗，让他们也都不敢相信，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周涛跟周旭中也是一边招待宾客，一边哭的不能自己。

　　周文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喊着娘。

　　韩文姝也是打起精神忙里忙外，女客都有叔母帮衬着。

　　这边张五凤的胎保不住了，还要韩文姝看一下，免得一尸两命了。

　　知道孩子保不住的张五凤哭着又晕过去了。

　　周家上下乱成一团，哭声一片。

　　显然都不太能接受徐丽娘的死去，那个和蔼聪慧的女人。

　　来周家的有几个与徐丽娘熟识的婶子也是哭的伤心，直说徐丽娘是好人，怎么就死了。

　　周家也请来衙役跟衙门里的仵作，总觉得徐丽娘之死太过蹊跷，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最后仵作检验说是徐丽娘失足滚落山坡，头磕到石头而死。

　　周家上下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又是一阵阵悲恸。

　　周文中眼中满是血丝，跪在灵堂之上，犹如磐石，一动不动。

　　入夜，周家没人能够睡着，心里悲伤不能自拔。

　　“文中。”韩文姝同跪在周文中旁边，抱住周文中冷冷的身体，“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还记得我爹那时候去了，你是如何安慰我的吗，日子还得继续。”

　　周文中的头埋在韩文姝的颈窝里，打湿了韩文姝的衣服，夫妻二人悲悯异常。

　　韩文姝知道周文中其实固执起来比她还固执，若是周文中再如此下去，怕是比她当初还要严重许多。

　　次日，孝衣孝服全部都赶制出来，头带白布，白幡飘扬。

　　张五凤因为刚刚没了孩子，见了血也要是不能出来行孝，免得犯了忌讳。

　　韩文姝这些日子忙的人都憔悴了很多。

　　晚上守孝地上铺的一层厚厚的被子，如今天冷，大门又要全部敞开，四面八方通风，更是冷的如同冰一般。

　　周文中抱着韩文姝，夫妻二人抱在一团，一起守夜。

　　“姝姝，你说娘会来看我吗。”周文中声音微颤，带着一丝脆弱。“我害怕娘不来看我……””

　　“怎么会呢，娘最疼你了，最放不下你了。”韩文姝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花，“娘一定知道你很想她。”

　　“那娘就不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已经很乖了。”

　　“你这样娘会更难过的。”

　　周文中眨眨眼睛，却发现眼睛干涩，带着一些模糊，“姝姝，我哭的好累，我哭不出来了，可是我心里还是好难受，像是被很多东西咬，我……我……”

　　“一定是娘不想你哭了，她爱看你笑。”韩文姝摸摸周文中的脸颊，“她说，文中，娘啊就爱看你高高兴兴的样子。”

　　夜晚寒冷刺骨，屋内的火盆里烧着冥纸，蜡烛时明时暗，硕大的奠显得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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