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还没有恢复正常经营的时候,我收拾好当初从王府出来带的东西趁着一个雨夜赶至了静心庵。或许楚皓天已经嘱咐好了,又或许楚皓天派人一直跟着我,一到静心庵便是辛贵妃身边的红叶带我直接去了辛贵妃的住处,对此我并没有细究,终归不过是应了楚皓天的安排。
房间内,辛贵妃还在念经,堂前的观音神像一脸的慈悲,香烟袅袅,木鱼声干脆,带我来的人已经退了出去,徒留我一人在这里静静的侯着。不多时,辛贵妃停下了手中的木鱼,准备起身,我福身低唤一声:“娘娘!”
她抬起手示意我扶她起来,我上前扶起她,她便握住我的手未曾放过,直待坐下我斟了杯清茶给她,她小啜一口方才抬起眉眼细细大量我:“你这段时日可还好吗?”
“还好!”我轻声回应。
辛贵妃面色上露出一抹微笑:“那就好,过去的事过去了我们也就不提了,天儿也说的很清楚了。”她又喝了口茶缓缓道:“这边清苦,但也清净,你就和我在这边住段时间,只是委屈了你!”
“娘娘严重了,不委屈,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我缓缓应到。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啊!”
为了掩人耳目,在静心庵我穿的都是婢女的衣服,每日里跟着庵里的师傅去后山捡捡柴,挖点野菜,倒也长了不少见识。静心庵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也的确清净,不用为琐事烦心。
“姑娘,你先别去娘娘屋里!”这日我刚从外面回来,就被辛贵妃身边的红叶挡在了走廊边,我一脸困惑的看着她,“云璃姑娘在里面!”我有些了然,点点头就又退了出去。本来辛贵妃身边的人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我便让她们唤我为姑娘,没想到她们却也称云璃为姑娘!
在一侧的庵房中,我看着红叶亲自送云璃出去,华贵的衣服和华丽的妆容一如王妃般的尊贵,只是身边的人我却不多识,除了玉和。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用玉和,或许是因为玉和原本就是楚皓天身边的人吧。看着云璃出去我才去了辛贵妃房中:“娘娘!”
辛贵妃放下手中的纸张,微笑的看着我:“方才还说让红叶去叫你,没想到你却来了。刚好,天儿让云璃捎来了晨月的书信,里面还有惜因给你的。天儿将它与晨月的搁在一起重封让云璃带给我,想必她并没有发现。”
惜因!听到惜因我没顾其他,就赶忙过去拿起书信。惜因信中只说一切安好,寥寥数语没有过多言语,倒是晨月满满当当写了很多,他和惜因在隐逸山很好,只是晨月鬼点子多因而偏制毒,惜因稳重偏救人,他们二人也很配合。辛贵妃听楚皓天说过惜因,如今晨月信中也多说惜因,对惜因有了很大的兴趣很想见见他:“天儿之前说过惜因很乖,难得晨月也如此喜欢,待他回来,我势必要见见他。”
“惜因能和辛公子成为朋友,是他的荣幸!”我站在一旁拿起茶壶准备给辛贵妃再添些茶水,“也幸得王爷不计前嫌,还愿意帮助惜因在隐逸山继续学习。”
辛贵妃闻此,皱了眉头:“采薇,我原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情,也明白天儿的苦心!”
“明白是一回事,可毕竟此事由先帝裁度,不可轻易改变,如今我只不过是一介平民,还有罪责在身。”
辛贵妃拉过我的手轻拍:“那件事是先帝一时糊涂,毕竟国相关系国家命运,也只好委屈你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福身道:“是我狭隘了!”
“天儿当时不得不接受他与云璃的婚事,毕竟云璃当时的身份不仅是相国之女,也是薄辽王的女儿。相国此次行为不过是为了林后和太子的位置巩固,可他自己在朝中的权威也受到质疑。再者此次云璃的心思还未摸透,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天儿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辛贵妃句句为大义,为我着想,到让我有些过意不起:“娘娘所言极是,我理解!”
辛贵妃也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啜了口茶水笑言:“说起来,天儿与你也算是缘分,我第一次在宫中见你时就感觉你有你母亲的影子,倒让我勾起了往事!”
“您认识我母亲?”我有些激动的问到。
辛贵妃示意我坐在她旁边:“你坐下,听我与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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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辛贵妃虽出身将门,但是却没有习过武,只是跟着先生识字读书,跟着母亲练女红,再加之当初有些早产,身子骨弱了些,初初入宫从女儿身成为一个女人,怀楚皓天时也还尚且懵懂,也遭过不少的罪。
因为身子骨太弱,所以孕吐比常人严重,太医也束手无策,一度差点因此放弃了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可能以后都难以受孕。辛贵妃不想放弃这一次机会,怕以后都生不了孩子,生生受着孕吐之苦。先帝当时也劝辛贵妃放弃孩子,因此和辛贵妃闹了矛盾,但心中也着实担忧,又恰逢林皇后难以受孕,更使先帝心烦。林后当时也尚且年轻,不懂深宫谋略,为谋先帝欢心,便像自己的哥哥林相求助,母亲虽为婢女,但跟着自己的母亲学过土方子,林后便举荐了母亲,可母亲自己也没试过,不敢用于辛贵妃身上,辛贵妃却拼了一口气要试试,没想到却揍了效,这才保住了胎儿,只是后来都无法生育,但只要楚皓天好好的,辛贵妃也倍感幸运。
只是可惜后来母亲被蒋氏利用献给林相受孕生子,却和林相产生情愫一发不可收拾,而蒋氏为了自己的地位生生逼疯了母亲,使林相生厌,故而才有了我看到的那一幕。
“所以,采薇啊,我不曾疑心过你,你身上有你母亲的影子,不论怎样我都会选择相信你!”
我压下心头的回忆:“母亲能帮您是母亲的福分,我不敢借此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自小独立,但现在有天儿,你要学会依靠一点。”
我站起身来说到:“我如今已不是林相之女,更不是先帝赐婚之人,王爷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如今他肯帮助惜因,我已感激不尽。”
辛贵妃理了理衣角,叹息到:“我信你无关你的身份,我当初要生下天儿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情,我对先帝的情。所以如今,我只希望天儿能有一个他愿意真心相待也愿意真心相待他的人,而他认定了你,而且我能看出来你也有意,否则当初不会如此决绝离开王府,所以我信你。”
我看着屋内飘忽不定的烛火,缓缓道:“说了这么长时间,娘娘想必也累了,我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说完拉门而出,只觉一阵清风,心绪也平静了不少。
静心庵的生活平淡,粗茶淡饭但也活的坦然。楚皓天和云璃许久不曾来过,倒是宫中派人来了一次,送了些补给给静心庵,也不会怠慢了贵妃。我在这静心庵里每日跟着辛贵妃抄抄经书,听听后山的风声,看看庭院的雨,看看山头的日升日落,一天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想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宫里的消息这边接受不到,楚皓天和云璃也没有消息,晨月和惜因也许久没有消息,我莫名的就有了一种归隐的感觉,只是心中竟有了落寞之感。
“姑娘,你回来了,娘娘让你去她房中一趟。”我刚跟着庵中的师父从后山回来,红叶就来找我,看她脸上有所着急,我内心有些慌神:“怎么了,娘娘有什么事?”
红叶没有明说,只是从我手中拿过竹筐,催促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快去吧!”
我在前往娘娘房中的时候看了一圈院内,并无什么异样,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房门口一个人也没有,门也关着,我轻扣了几下,没人回复,唤了几声,也没人理我,便疑惑着打开了房门,却看到辛贵妃安好的坐在塌前饮茶,只是感觉她对面还有一个人却坐在我看不清楚的地方。
“娘娘,红叶嬷嬷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站在不远处敛眉问到,却传来那个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是我让红叶叫你来的。”
我抬头,就看到楚皓天站在那里,辛贵妃只是盈盈的看着我,随后说了句:“我要去听经了,你们呀好好聊聊!”
这一走,房间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感觉不到流动的气息,却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几不可闻的呼哨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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