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见我醒来,又连忙点了两支烛。
“现在何时了?”我揉揉眼做起来,有些含糊不清道。
“亥时了,王妃!”采莲端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抿了一口有些清醒,她才道:“膳房送来的饭菜我怕醒来太凉吃不成,让他们给您准备了一些糕点,您看要不要用些?”
“好!”
桌上的糕点和下午的不同,这次的是一些芝麻酥之类的,但有一道奇特,味偏酸,可还偏就对了胃口。
采莲看我多吃了两个,忍不住道:“王妃,你不觉得酸吗?”
“不算啊,怎么了?”
“我记得你不喜吃酸,而且他们送来时我有尝过这个很酸的!”她此时说起来的语气好像这个酸还含在她口中一样。
我又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道:“我觉得还行啊,是不是放到时间长失味了,你再尝一个!”
她一脸茫然的拿了一块轻咬了一口苦着脸道:“酸,还是挺酸的!”
我有些疑惑真的如她所说吗?她却突然兴奋了起来:“王妃,你莫不是怀孕了。我之前听人说女子怀孕易喜酸!”
我含在嘴里的糕点此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我从来没有想过说我会怀孕,虽然之前有过担心,但更多的是倾向于我不会怀孕。身子受毒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好了呢?我平复了一下还有些异动的情绪,睨了她一眼:“莫要胡说,我自己的身子我能不知道吗?被你说的我也觉得这东西酸了不少。算了,不吃了,我坐会吧!”
我将那糕点放了回去,心里有一丝希冀,但又怕更多的是失望,何况这个情况之下我不知道怀孕是否是时候?唉,罢了,明明不怎么有希望的却总还抱着一颗侥幸的心理。
采莲收拾桌子的时候,我自己解了头发,任由它披散着,对着梳妆台让那窗外的风吹着,缓释有些躁动的心。
次日,我在这院子里晒太阳时,门口的小宫女却突然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我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朝门口望去,就看见一袭华服的李贵妃含笑带着两个宫女进来了。
采莲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我也福了身子。她上前扶住我道:“王妃不用如此客气,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我抬头含笑看她,她这几年待在宫中,虽说没有起过什么大风大浪,陛下也待她还算好,可是终究是宫里的女人,如今她给我的感觉和大婚时完全是两个样子。大婚时看她还觉得稚气未脱,未免小家子气了些,如今看来却整个人大气了许多,但总有一种绵里藏针的感觉。
“贵妃娘娘突然来这里,倒让我受宠若惊。进宫多日,未曾去拜访娘娘,是采薇失礼了!”我有些歉意的说到。
她嫣然一笑道:“王妃处境我知道,有怎会怪你呢?昨日陛下去了我那里,多喝了两杯,我才知道王妃竟也在宫中,所以才求了恩典过来看看,免得奴才不懂礼数,怠慢了!”
我了然道:“那不知您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宽心!”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挥手摒退了那几个丫头,只留下来了采莲:“平王如今被陛下禁足,而王妃你又被陛下强行留宫,此举对与你和王爷来说略有不利,而陛下此番又是狠了心想要击溃平王。但是我却不想这样!”
“缘何?”
她笑道:“后宫嫔妃众多,但目前只有我资历最深,膝下皇子又是长子,我又有王将军庇护,若将来不出意外必为太子不二人选。可若如今陛下与平王起了矛盾,那就不好说了,虽然平王如今看起来势单力薄,不堪一击,可我从来都不敢小看。平王在百姓中深得民心,即使现在百姓诟病,可若平王发声,我敢断定一呼百应,我可不想被拉下去,一无所有!”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眉眼含笑,轻声细语,但这种心思却让我骇然,她如此精细打算,确实难得。
“所以贵妃有何打算?”
“若我帮你离开,还王妃帮我说服王爷,若有朝一日,我儿立为太子,请王爷为我儿太傅,受他治国之治和行军作战方略!”
“为何是王爷?治国之治,陛下深得;行军作战,王将军也很好!”
她轻笑摇头:“治国之治,不仅要有学识,还要有德。陛下幼时所历,导致他如今德行不一,不能为用。王将军虽有战功,可在这方面却没有领悟精髓,比不得王爷钻研深厚!”
我心下不由的为她称叹:“娘娘倒是深谋远虑!”
“在这后宫中,我若不多虑,恐怕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你可曾有爱?”
“爱?帝王之家,爱是奢侈,我唯一能奢侈他的只有我儿,其他人我奢侈不来!”
她说的凄凉且决绝,随后看向我:“我今日所言还望王妃切莫忘了,而我亦会让王妃早日离宫!”
我粲然一笑:“如此,我先写过贵妃娘娘了,愿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她闻言没有任何波动,出了院子,便带着她的丫头走了!
“王妃,可信吗?”采莲惴惴不安的问我。
我看着李贵妃离去的方向道:“可信与否,如今对我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但我知道她不会害我!”
这深宫大院果然不同,竟可以让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而我却很惊讶,她竟看的如此通透,不敢爱,不乱爱,在这深宫之中默默的遵守礼教,磨炼心神,是怎么样的经历让她如今这般冷静自持,能够将自己所处形势分析清楚,让我不由惊叹,这样到底想法,谋思我深感比不上。若是当初林惜珍能早点看透这个情况,或许她的结局能稍微好一些吧!
我不知道李贵妃会用什么法子把我送出去,但她至少不愿意看到我一直待在这里。如果她想她的儿子为太子,又想王爷做太傅,那么她就一定会有法子维持一种平和的关系,虽不会保持长久,但可以解目前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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