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屋里面的神婆已经出来了，她全身裹在斗篷里，只伸出了一只苍老的手，握着一根枯木。

　　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也是同样的打扮，裹得比阿拉伯妇女还要严实。

　　少酋长直接上去问：“他们的病治好了吗？”

　　不少回鹘本部落的人有些责备地看向他，怎么和神婆说话一点都不恭敬？

　　“驱病需要作法七七四十九天，这还只是第三天而已。”答话的是她的弟子，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女人。

　　“这么久？”少酋长皱起了眉头，他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照顾这些病人，当然也清楚他们在经受一种怎样的痛苦。

　　“只要诚意到了，南泽自会显灵。”这次回答的是神婆的另一个弟子，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

　　“南泽是个啥？”小沁悄悄问云霄。

　　“可能是什么标志或者是自然神吧？”云霄也没有听过，只是猜。

　　“南泽是普度众生的神灵，我们都是他的信徒。”男弟子听见了他们的交谈。

　　小沁暗骂：听别人夫妻说悄悄话，真没礼貌。

　　“我们要去向贵酋长复命，先行一步。”女弟子只是向他们点了点头。

　　三个斗篷渐行渐远，云霄看小沁的视线还落在他们的背影上，“这三人的目的恐怕没那么单纯。”

　　“不。”小沁手指摩挲着下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说话这种工作交给别人，会显得更加像世外高人。”刚刚那个神婆，真的是好装逼啊。

　　“好啊，以后我们两个，说话这种工作都交给我，小沁就和我说话就够了。”云霄笑着提议道。

　　“不。”小沁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就外表上来说，你更像世外高人。”

　　“阿霄，阿沁，我先去看看患病的族人怎么样了。”查玛打断他们。

　　云霄和小沁也觉得人家部落一堆人染病的情况下，彼此这样嬉闹也不太好，敛了笑容，“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

　　“嗯。”查玛带路，“如果可以，也请你们帮忙诊治一番。”

　　小沁点点头。

　　说实在话，这些病人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全身起鸡皮疙瘩，面色青白，口唇、指甲发绀。但小沁还是一个一个检查过去，云霄也一直陪着她。

　　所有都看了一遍，三人走出来。

　　查玛先开了口，“没想到阿沁倒是个奇女子了，我们部族的女孩都不愿意过来照顾病人，阿沁一个一个看过去倒是面不改色。”

　　小沁还在思考病情，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啊？”

　　“小沁是大夫嘛。”云霄语气里满是骄傲，替她解释了一句。

　　“我大概整理到一些头绪了。只要我们在周围再转一圈，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病是怎么来的。”小沁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和平时的跳脱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好，我陪你。”云霄看着她这个样子，很高兴。他喜欢的姑娘，就该是如此耀眼才对啊。

　　“我也去。”查玛跟着。

　　就算他不说，云霄也会邀请他的。毕竟这里是回鹘的地盘，有一个少酋长跟着额，他和小沁的行动才会更加方便。

　　回鹘部落就驻扎在大雪山的山脚下，在部落里还没有感觉，往远了走，就发现真的是寒风刺骨。

　　云霄和小沁换了一身回鹘部落的装束，很是保暖。

　　三人先是由查玛带着去看了部落的水源，看了部落圈养的家畜家禽，最后到了回鹘与平陵人的交易地点。

　　这里是部落唯一的一处有盈利性质的地方，是一家酒馆，也是专门为了与平陵城行商所开。

　　酒馆在门口放了几张桌子，几个长凳。

　　“他们一般都是在外面进行交易，就坐在这里。”酒馆老板指给他们看。

　　小沁蹲下来，因为这里是酒馆外面，早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她突然把一直缩着的手拿出来，去刨雪。

　　云霄连忙握住她的手，“这样手很容易冻坏的，你等一等。”他问老板要了三个小铲子，三人各拿了一个。

　　小沁叮嘱他们两个，要仔细地刨，不管刨到了什么，都要赶紧喊她。

　　“要不要我喊人来帮忙？”查玛提议。

　　“不用了，我的把握其实也不大，还是我们自己来吧。”如果她的猜想正确，那这次的疫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三个人分工合作，开始刨雪。

　　查玛现在对于云霄和小沁可以说是刮目相看，他凑到云霄旁边，“我这大老粗干这种事情很正常，你不是世子吗，难道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才对吗？”

　　“你知道吗？我们之所以可以养尊处优，是因为有人替我们承担了这份不幸，身份并不能作为高人一等的凭据。”云霄活动了一下冻得通红的手指，继续拿起铲子刨雪，“既然我们选择了要帮助你们，自然是要事必躬亲，只求无愧于己心。”

　　纳兰沁听到了他的话，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她的前世有那样的经历，注定她无法和这里的人一样，她尽力追求相对平等，她无法救助每一个人，但只要遇见了，医者的本能，她还是会尽力救助。

　　能遇到云霄，真的是很幸运。云霄和别人不一样，他不喜欢使唤下人，他比认为自己是世子就高人一等，他的温柔，才是让她如此不舍的原因吧。

　　查玛听到他的话，更多是吃惊，他虽然对族人很好，但也是因为那些是他的族人，他是少酋长这个身份而言，倒是从来没有云霄这样大的境界。

　　少酋长压低了身份，“你是世子，不是皇子，要不我真觉得你适合当皇帝。”

　　“我不适合。”云霄摇摇头，“这话在我面前也就罢了，说出去可是会有杀身之祸。”

　　查玛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她们三个人，舒了口气，“嘻嘻，我下次在心里说。”

　　一个人影窜进了酒馆，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好快。

　　三个人刨了快大半天了，只有一些酒杯的碎片，吃剩的骨头之类，查玛不禁有些忍不住了，“阿霄，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餐吧？”

　　“再继续一会吧。”云霄其实也希望小沁能休息一下，但是看到小沁那副认真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我想大概是他们交易那天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让他们染病，小沁大概是想找到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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