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玄奇振臂高呼。
幸好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虫群虽然密密麻麻,但好在警戒及时,一时所有人纷纷拔出武器抵挡,暂无大碍。
叶月舟的武器是一把扇子,他右手一挥,扇风带着内劲,身周一丈之内不见一只飞虫,宛如天神降临般策马飞奔至梅晚箫身边。
“箫儿?”他一掌挥开所到之处飞虫灰飞烟灭,神情关切。
梅晚箫弱弱地举手:“我没事。”
然后补上一句:“……就是我有点密集恐惧症。”
叶月舟皱眉:“此处诡异,不宜久留。”
冷长决看了梅晚箫一眼,又看了看全力保护的叶月舟,到底没说什么,只朝他们点点头,便去了北冥教的队伍。
众人且战且退,但虫群绵绵不绝,已经有少数人疲于应付,被咬破了肌肤。
这些虫子一旦咬破皮肤,患处便鼓起鲜红的包,疼痛刺痒,如烈火烧灼。
待到众人自右侧避让十数里之后,虫群方才变得稀散,仅剩的一群很快便被众人合力消灭。
天色已经全黑了,各门派陆陆续续点起了火把,安排门下弟子支起简陋的棚子。
梅花谷身为在场众人中唯一以医术见长的门派,诊治伤患自然责无旁贷。是以梅逐曦带着梅花谷的弟子,巡视一圈,由梅逐曦定好医治的方子,再由门下弟子协同各派帮手一同诊治,弄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全部安顿下来。
早有其他门派的人替梅花谷搭好了一个棚子,并送来干粮和水,梅逐曦一回来,便拉着梅晚箫看了好一阵子,确认她毫发无损,方才松了口气。
梅晚箫眨眨眼,笑得没心没肺:“哥,要不要吃牛肉干?”
梅逐曦皱眉摇头:“明日天亮,我便让人送你回谷。”
“哎哎,等下。”梅晚箫挑眉:“我哪有那么弱……”
梅逐曦伸手捏她的脸:“我不是跟你商量。”
“你这个……”梅晚箫跳开,伸手摸进衣袖找暗器。
“行了你们两个。”叶月舟叹口气,站到他们中间,无奈道:“别闹了。”
梅逐曦挪开半步,斜睨梅晚箫:“你可知这是什么虫?”
“哼。”梅晚箫偏头不理他。
“这是影蛊。”梅逐曦神色凝重地与叶月舟对视一眼:“此蛊一旦咬伤人,便会顺着伤口潜入体内,产下幼虫,吸食人血长大,在人身体里咬出一条血路离去。且母虫会借着人体源源不断的血液,产出无数幼虫,最后人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叶月舟神色一凛,转身看向梅晚箫,语气与她哥回来时一般凝重:“箫儿,听你哥的,我派几个暗卫护送你。”
梅逐曦上前一步,与叶月舟并肩而立,目光冷冷看向梅晚箫:“此行我尚且自顾不暇,方才只是初步压制他们体内的母虫,此后三日必得杀死母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月舟再加一把火:“如今尚未进入漠北地界,只是第一道关口,便是如此威力。尚且不知是否为万刹门所为,此后恐怕只会更加凶险,箫儿,听话。”
梅晚箫被他说得一怔,气势软了大半,只得嘀咕道:“……哦。”
原本想说她也可以帮他们的,但是想想自己的三脚猫内功,还是算了。
哎,兜兜转转大半圈,最后居然还有点不想回去了是怎么回事?
梅晚箫拒绝深思这个问题,后半夜在烦躁地驱赶蚊子的过程中睡着了。
次日,天光大亮。
梅晚箫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坐起来。
寂静荒玲,群山绵延,热风迎面而来,吹散油纸篷上的黄沙,落下满目尘土。
“……”梅晚箫默了默,抬眼看向四周。
桑柔递上一条湿毛巾,道:“公子,擦把脸,我们便上路吧。”
“……听起来好棒哦。”梅晚箫面无表情地接过帕子,盖在脸上。
“大公子他们一早便出发了。”桑柔笑眯眯地解释道:“见你还睡着,便没叫醒你。月舟公子留下了四个暗卫,大公子给了这个。”
她递出一个锦袋。
梅晚箫一低头,毛巾便从脸上滚落到手中。
她接过锦囊,打开。
要不怎么是她爹的亲儿子呢?
爷俩一个作风。
梅晚箫叹口气,把一锦囊的银票交给桑柔保管。
“不去就不去,”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向马车:“黄沙漫漫,荒山野岭,还有蛊虫和死士,由得他们去。”
桑柔几步跟上她上了马车,道:“他们也是关心你嘛。”
“知道啦。”梅晚箫从包袱里摸出一些干粮和水,递给桑柔一半,自己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面饼,含糊不清道:“我们逛逛再回去吧。”
桑柔好奇:“啊?出来这么久了,你还不想回去啊?”
“要不去京城吧?”梅晚箫靠在车壁上,点头道:“我还没带你去过长安呢。”
桑柔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两人相处十几年,她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姐其实并不开心,于是也不再多言,想着她高兴就行,就当散散心了,便答应下来。
这一路便顺风顺水,再无坎坷曲折。
梅晚箫一行人走累了便歇,不到黄昏便找到住处,睡到天光大亮方才启程,走走停停两个月,方才抵达襄阳城。
“再有十日,便可抵达盛京了。”梅晚箫掀开车帘,从车辕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桑柔跟着她下来,不无感慨地接了一句:“往西行半月,便可回谷了。”
梅晚箫一顿,挑眉看着桑柔:“你想回谷的话……”
“不不,”桑柔忙摆手,笑嘻嘻道:“我跟着公子就好了,左右回谷也无事。”
梅晚箫看出她有什么心事,倒也不点破,转身吩咐车夫两句,带着桑柔往客栈里走。
始一进门,便听得一道轻浮的声音。
“哟,这是谁家公子哥呀?竟生得如此俊俏。”
梅晚箫连眉毛都抖了三抖,原本要上客房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大堂里坐着的人,清了清嗓子,道:“哟,这是谁家少爷啊?多少钱一晚?”
“咳……噗……咳咳咳!”苏大富被呛住,忙低下头,深怕手里的茶盏洒在衣袍上。
梅晚箫把包裹递给桑柔,眼神示意她先上去,转而走到苏大富的桌边,冷笑道:“就你这小身板,我家丫头都瞧不上。”
苏大富被她怼了个体无完肤,终于平复下呼吸,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怒道:“你这厮,我好心打个招呼,你倒好,拿我开涮!”
梅晚箫心说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
不过懒得再和他掰扯,翻个白眼道:“你怎么也来了,不去降妖除魔了?怕不是跟踪我吧!”
“得了吧,还降妖除魔?”苏大富一脸敬谢不敏,示意谭云添上一只新的酒杯,自己给梅晚箫倒了酒,低声道:“出发一月,便死了好多人,现在仅剩下精锐了。”
梅晚箫一惊:“什么?”
“还是你好啊。”苏大富叹口气,不无羡慕道:“有那么好一个哥哥,一早便看出端倪,让你回来了。”
“我哥他们怎么样了?”梅晚箫皱眉,深觉此事绝不简单。
苏大富捏起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不甚为意道:“还能怎么样?他武功高强不说,还十分通晓医理,一路而来,已经隐隐成为同辈人的领头之人。”
梅晚箫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漠北风沙甚大,我这一路吃了好多沙子。”苏大富摇摇头:“第一天便遇到漫天的影蛊,后面还有一堆没有意识的死士,所有人花了三天时间将他们杀光,还以为能喘口气,谁知道他们晚上就变成了没有意识的人偶。”
梅晚箫觉得蹊跷,皱眉道:“什么人偶?”
“就是没有意识,也不是活人,单靠蛊虫驱使。”苏大富的表情仿佛吃了一堆苍蝇一般难看,他将声音压得更低:“一剑砍中要害,都没反应的,需得砍掉头颅,杀死蛊虫,方才算彻底解决。”
梅晚箫听得心惊肉跳,纵然并未见过,但只是听他描述,便已觉得够恶心的了。她脸色微微发白,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待了一月便受不了了,掉头回来的。”苏大富心有余悸道:“幸好我走得快……哎不对啊,你比我早走一个多月,怎的还在我后面?”
梅晚箫总算平复下来,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一路走走停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只翻个白眼道:“我是平常赶路,你是逃命,自然不同。”
苏大富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倒也不恼,反而给她斟满酒,笑道:“素问公子喜酒,这可是我珍藏的酒,今日进献,还请公子笑纳。”
再补上一句:“顺便讲点西游记助兴什么的。”
梅晚箫冷冷一笑:“想听西游记,先要回答我的问题。”
苏大富充耳不闻:“好酒,真是好酒。”
“梅花谷多的是比你这个好得多的酒。”梅晚箫心知他是铁了心不告诉自己,便也不多纠缠,放松了表情,懒洋洋道:“你若想喝,往西而去,半月路程便到了。”
苏大富奇道:“你不回梅花谷?”
梅晚箫正往嘴里扔花生米,看也不看他,道:“出谷一趟,听闻长安繁华,顺道去看看再说。”
谁料苏大富却一脸神神秘秘:“怎的,少侠你去抓奸?”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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