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郑重的点头,却是犹豫了再三,最后不知斟酌了什么,方才开口道。“因着想着赵小姐的长相实在是出众,我便抱着一试的态度,四处搜寻。”
“终究是在满堂春发觉了赵小姐的踪迹。”小九低叹一声。“只是满堂春虽说瞧来好似不过是个普通青楼,却是层层看管,便是个奴婢失踪也要大动干戈,我根本无法接近赵小姐,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赵小姐与,与那安瑞王。”
听出小九话中含糊的将赵沁绣与安瑞王的关系混合过去,云蓁心中越发笃定,安瑞王与赵沁绣之间怕是日久生了情。
小九也无心去重点说安瑞王与赵沁绣之间的那些破事,直接跳过道。“前些日子那承欢郡主大闹这满堂春之后,我竟是发觉赵小姐不见了踪迹。”
“我四处巡查一番,最终还是觉着,这其中怕是与安瑞王脱不了什么干系,因着如此觉着,方才昨儿莽撞的入了安瑞王府查看了一番,想要瞧瞧赵小姐是否被安瑞王藏起来了。”
小九颇显黯然的垂下眸子低声道。“只是没想,未曾寻到赵小姐的踪迹,却是撞上了他。”
云蓁眉头微微一蹙,按照小九的本事,想来是因为撞上了那人后,一时失神,方才落到现下这种地步吧?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弄了个七七八八,云蓁略作沉吟,开口问道。“你确定,赵沁绣不曾在安瑞王府?”
小九摇了摇头道。“我四处探查过了,至少明面上,赵小姐并不在。”
若是当真不在安瑞王府的话,赵沁绣又会被藏到何处去?
云蓁若有所思的瞧了小九一眼,在小九疑惑之间,陡然开口问道。“你在满堂春待了多久?”
小九偏头下意识避开了云蓁的视线,但到底还是老实回答道。“半个月。”
“半个月?”云蓁眉头微微一蹙。“这半个月来,想来你也与安瑞王打了许多个照面,安瑞王是个什么人?”
小九十分愕然,好似并未想到云蓁竟会如此发问,不由怔愣愣的抬眸瞧着云蓁道。“郡主?你是什么意思?”
小九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喉口阵阵苦涩,此刻失血过多的症状方才涌上来般,他只觉有些头晕眼花。
云蓁瞧了小九几眼,瞧着小九这副模样,隐隐之间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瞧着小九,幽幽叹息道。“赵沁绣不是个简单人物,她若是真心想要从这满堂春里头逃出去,这些日子怕是绰绰有余了,更莫说,还有你在外头接应。”
云蓁这些话,仿佛是向着小九的伤疤上头撒上了一把盐一般,小九的面色登时难看了几分。“郡主。”
“怕是,赵沁绣她不肯跟你离开吧?”
眼见云蓁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所有的一切都捅了出来,小九一时噤了声,竟是不知该如何搭腔。
“我上次与赵沁绣打过了一个照面,给她把了一脉,她经脉紊乱,好似受过极重的内伤。”云蓁眸光微微闪动。
“现下的赵沁绣,怕是应当唤作如诗吧?”
听着云蓁分析,小九的唇角不由溢出一抹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郡主。”
小九犹疑了片刻道。“我原本也不曾起这个心思,毕竟赵小姐曾在与我失散不久,还给我留下过暗号。”
“只是这暗号,一路却是跃出了南唐边境,若非是我察觉不对,折转了回来,此刻还是无法与郡主打这个照面。”
云蓁深知,小九说到此番,要的也不是自己的回复了。
果不其然,她便听闻小九开口道。“属下怀疑,赵小姐是被人控制了。”
云蓁在听到这个答案之时,便觉得,先前拢在自己面前的那层薄雾终于被拨开了。
“被人控制?”
既然话已至此,小九也没人什么藏着的心思道。“兴许是用药,又兴许,是用些不知名的手段。”
其实,自打与赵沁绣打过一个照面后,云蓁便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她会些医术,也知晓,有些药,在一定上,是可以控制的,只是这些东西,只是短暂的而已,是无法长时间控制一个人的。
一旦被控制的这人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药力会逐渐削弱。
再加上这药对人伤害极大,后遗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按照小九先前所说,赵沁绣是被带入南唐国都之后,方才便成如此,这满打满算,也理应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两个多月可不是个小数目。
不论是什么药,怕是都做不到如此的。
云蓁摇了摇头。“这类药对身子伤害极大,若是当真能控制如此之久的时间,赵沁绣万不可能还能保持清醒。”
身后响起的女音,让处于沉思状态的云蓁与小九身子齐齐一怔。“若是汲取少量,导致记忆混乱而空白,再不断灌输,还是可行的。”
云蓁吃惊回转过身,竟是发觉身后站过来的女子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那名女子瞧来不过是二十七八上下,梳着如云高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羊脂色茉莉玉簪,着一袭品竹色的散花百褶裙,脚上踏着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站在距离云蓁不过一手之处。
在云蓁上下打量着她的同时,那名女子也在上下琢磨着她。
云蓁的眸光越过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子向着琉璃瞧去。
却发觉琉璃一动不动的站着,仅剩下一双眸子在直溜溜的乱转,眼见云蓁瞧来,不断的给她使眼色。
那名女子显然也察觉到了琉璃的小动作,也不介意。
云蓁仔细扫视了一圈房内的窗台,发觉窗台紧闭,那么这名女子想来定然是从屏风那边过来的了。
祁盛华他们还在外头,这名女子既然能够过来,那便说明,乃是祁盛华的人了。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便在云蓁心头揣摩着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子,与祁盛华什么关系之间。
那名女子无声无息的跨前逼近了一些,不知何处摸出一柄精致的白玉骨扇,勾起了云蓁的下巴,仔细观察了一番。
虽说她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那目光就跟个刀子似得,像是要从云蓁的面上生生刮下一层皮似得。
“紫苏那丫头手艺倒是没有长进。”那名女子嗤笑一声,伸手一把握住了云蓁的手指,而后从云蓁修长的五指缝隙之间戳出三根毫牛银针,捏在手中眯眼瞧了瞧,方才又瞧了瞧云蓁道。
“你这丫头的爪子倒是厉害的紧,若非是老身还未老眼昏花,便险些着了你的道了。”
云蓁怎会不知这女子开口便叫出紫苏的名头,便是在提点自己,告诉自己她与祁盛华相识。
到底是个不认识的,云蓁自然是需要谨慎些,却不妨这还未收好,便已然被这人给察觉了。
这倒是第一次,这女子倒是当真不简单。
兴许是也惧怕云蓁时不时的来上一下,那名女子伸手制住了云蓁,而后躬身抓住了小九的面庞。
她对待男子可没有半分温情,五指成爪,抓住小九的面皮捏了捏,啧啧了两声。“紫苏那丫头当真是越大越不成器了。”
“竟是懒成这副德行,竟是皮上叠皮,这是什么毛病。”
小九被一名女子逗来玩去,自然是气急了,面上因为腾了厚厚的几层故而瞧不出以往的面色,但是脖颈处已经通红一片,好似随时会冒出热气似得。
那女子可不管那些,一把将小九身上卷着的被子掀开,而后随手扒拉下衣裳。
瞧着这女子这般不拘小节,便是云蓁也不由双眸略略放大了些。
好在小九仅是腰上有伤,若是这下体....
便在云蓁想歪了的这个刹那,身上陡然一松,她猝不及防下,险些歪倒在一旁,好在祁盛华一把将她扶稳了。
与此同时,响起祁盛华甚是无奈的声音道。“茹姨。”
茹姨?听到祁盛华如此称呼这个女子,云蓁不由上下扫视了这名女子一眼,但是不论瞧着这穿着打扮,都仅像是个二十七八的少妇。
但仔细一想,这茹姨一瞧便能瞧出自己面上带了伪装,某不是也给自己添了一些伪装?
茹姨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旋即这边随手敲了敲,那边随手摸一摸,这豪放的动作,瞧得旁人都瞧不下去了。
琉璃被解开了穴道后,几步上前,便瞧见这般一幕,不由额角抽了抽,但是到底知晓自己不是这位的对手,忍了忍脾气道。“这位前辈,可瞧出了什么?”
便在琉璃开口的那个刹那,茹姨咦了一声,伸手在小九的腰腹之间一按,在琉璃还未爆发之前。
抬眸扫视了四周一圈,沉声问道。“这伤药是哪来的?”
茹姨长得精致自打见面脸上便带着一股子笑意,这陡然冷下脸来,倒是真有几分气势。
她这话虽说是问句,但开口相问之时,竟是下意识抬眸瞧向了云蓁。
云蓁不由浮出一抹讶然,她不由开口问道。“这药可是有何不妥?”
这茹姨倒是十分敏锐,想来是从先前自己随身携带银针的举动之中,推敲出了自己会些医术,此番问题方才是为自己而来。
“我问你,这药是何处来的。”
茹姨眉头微微一蹙,与云蓁对视。
云蓁略略垂眸,想起瑾姑姑,心中便觉得十分憋闷与委屈,自己幼时便被瑾姑姑一手带大,便是说,瑾姑姑等同于自己的母亲,也相差无几。
只是到底因为自己瞎了眼,竟是害的瑾姑姑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乃是一位故人所配。”
虽说这事的罪魁祸首已有一人伏诛,但是想起这一切的祸端还逃离在外,云蓁便觉得胸口憋闷的紧。
“一位故人?”茹姨瞧了云蓁一眼。“是你何人?”
云蓁犹豫了片刻,似乎不曾想过,这位茹姨竟是如此执着,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乃是等同于母的存在。”
“等同于母?”茹姨眸光暗色翻涌,竟是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了云蓁的衣襟,将她拖到近前。
“茹姨!”祁盛华吃了一惊,不由跨前一步道。“茹姨。”
只是茹姨动作极快,全力之下,祁盛华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竟是慢了一拍。
等到祁盛华重新将云蓁护在身侧后,云蓁面上胶着的面具已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小子,让开。”茹姨此刻那双眸子死死定在云蓁的面上,眼见祁盛华紧护着云蓁的模样,她也心知祁盛华是个什么性子,她蹙了蹙精致的眉头道。“我不过是瞧瞧罢了。”
“你小子急什么。”
紫苏给云蓁做得本就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而是紧紧的与云蓁的脸贴合在一处。
此刻被这茹姨伸手一抓,弄出个口子,那处登时通红一片。
祁盛华转头瞧了一眼,眉头拢在一处,心知若是茹姨坚持要瞧,自己怕是也拦不住,偏头瞧了一旁的白契一眼,沉声吩咐道。“去将紫苏叫过来。”
“你这小子,还未娶媳妇,便知晓吃里扒外了。”虽说动作慢了些,但到底祁盛华退了一步。
茹姨再是不满也没有办法,仅是啐了祁盛华一口,也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等着了。
毕竟虽说紫苏是她调教出来的,但这种易容非要用特质的水贴合方才卸的下来。
像是她那种强行卸下来倒不是不可,但到底粗暴了些,瞧着祁盛华这模样,是死活都不肯松口,让她折腾的。
拿祁盛华着实没什么法子,茹姨只好按捺着自己的性子了。
紫苏进来后,在瞧见了茹姨后,那原本扬着笑的眉眼登时便耷拉了下来,蔫蔫的端着个药箱站在一旁。“师傅。”
好在茹姨现下的注意不在她的身上,随手指了指被祁盛华护在身后的云蓁道。
“卸了。”
紫苏顺着茹姨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而后唇角抽了抽,心中不断腹诽,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定然只有自家师傅做得出来了。
只是这句话也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二,紫苏麻溜的上前给云蓁卸妆。
云蓁沉默着任由紫苏动作,眼角余光却不住的在那女子的面庞上打转,眉梢微微勾了勾,这人在听见自己那句话后,竟是如此激动,她与瑾姑姑莫非?
是有些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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