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景瑞出神之际,一旁的弘毅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李景瑞的面色,揣度着李景瑞这到底是何意。
便听李景瑞忽的冷笑一声。“原是寻错了对象。”
李景瑞眸底寒芒大盛,便是头顶耀着刺目光芒的日头也遮盖不去他眉宇间的阴霾之色。
“将监视华云修的人撤回来。”
李景瑞眉宇微微一蹙,扫了弘毅一眼。“安插在德怀王府的那些耳目呢?”
弘毅拧着眉头不自觉摇了摇头,因为李景瑞先前将注意力放置在德怀王与华云修的身上,至于华云蓁,到底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再加上以往所做的那些蠢事,便不自觉的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待到现下反应过来,方才回醒过来。
安插在华云蓁身侧的人,她倒是未曾动,不过遣送到了旁人院子中罢了。
“可要再行安插?”
李景瑞瞧着弘毅这副模样,心中登时有了个大概,冷笑一声。
既然华云蓁现下已将院子里的人给尽数排了干净,现下送人进去又能有什么用处?“罢了。”
“即是已经寻到了未名下落,便让人将她引出来便是。”
弘毅登时明白过来,点点头,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听闻缚虎牢中好似出了事,王爷你瞧。”
听到弘毅提起这个,李景瑞面上的阴郁却是诡异的散开,他面上浮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摆了摆手道。
“无需。”
“等。”
弘毅不明所以抬头的瞧了李景瑞一眼,瞧着李景瑞如此神情,便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
......
在云蓁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将赵沁绣安置好的小九本想转身离开。
却不防,床榻上的赵沁绣却是突然轻哼了一声,迷迷蒙蒙的睁开了双眸,拖住了小九将要离去的脚步。
小九微微偏身,开口问道。“姑娘你醒了?”
赵沁绣初醒过来,尚有些怔神,打眼扫见自己现下所处陌生的环境后,她猛地身子紧绷,本想要翻身坐起,却不妨身上伤口崩开。
她闷哼了一声,躬了躬身子。
“姑娘,你身上伤口刚上了药,不宜行动,还是好生休养才是。”听到赵沁绣痛苦的低吟声,小九忙转过身子。
却不料赵沁绣打眼瞧见小九现下的面孔,瞳孔猛地紧缩,勉力的撑着身子退了一些。
小九瞧见赵沁绣这幅模样,忙扶着自己的面庞,开口解释道。“姑娘莫怕。”
赵沁绣侧耳听闻小九开口音色与祝漠声音乃是截然不同,便松了一口气,虚弱的开口道。“此处乃是在何地?”
小九答道。“此处乃是公主府。”
赵沁绣微微一怔,先前还略显迷蒙的双眸在一瞬间内清明过来,惊异道。“公主府?”
“不错,正是公主府。”小九点点头,眼瞅着赵沁绣现下身子虚弱,生怕她听不到,不由将话音略略提高了一些。
本以为赵沁绣听到这个之后,会觉得安心,便可好生休养,却不料赵沁绣却是突然勉力坐了起来。
云蓁先前给她包扎好的伤口便因她现下激烈的动作,隐隐有崩裂的迹象,小九也顾及不了什么礼数了,忙上前将赵沁绣按住。
只是触手只觉得温热,小九只觉耳根一红,目光不自觉的有些飘忽,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一些。
“姑娘你若是有事,便支会一声便是,何须如此?”
赵沁绣此刻的心思百转,哪里观察的到小九现下是什么表情,她急忙伸手抓住了小九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急切的问道。
“我母亲他们可是救出来了?”
赵沁绣心思通透,在瞧见这人装扮成祝漠的模样,自己身上的鞭伤又细心包扎过,登时心中清楚,怕是云蓁生怕她身上初时伤口染了水,皆是麻烦,便让这人将自己先行提出来。
赵沁绣一个闺阁小姐,五指不沾阳春水,一双小手珠圆玉润,小九一时低眸瞧着,竟觉得心跳加快了拍,反应便不自觉的慢了一些。
对上赵沁绣焦急的眸子,小九方才回过神,忙开口道。“姑娘不必忧心,小十一他们去营救赵府一家了。”
说罢,他略略抬头,瞧了一眼窗外大好的天色,方才开口道。“这个时辰应当是救出来了。”
本以为赵沁绣听到这话后,面色会缓和一些,却不料她面色竟是巨变,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像是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般。
“待到救出我母亲后,可是将她们带到此处?”
小九还以为赵沁绣是着急与母亲团聚,便也未曾多想,点头应是。
“万万不可!”不知是不是小九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赵沁绣的面色越发苍白了,那半边伤口被白纱掩盖,她此刻倒是十分娇弱,惹人怜爱。
可是赵沁绣下一句话便炸的小九回过了神。
“我赵府众人之中,定有内奸,便是将那些人救了出来,也万万不可将她们带至公主府中!”
赵沁绣何等聪慧,入狱这么些天,多方盘问,自然心有存疑。
只是毕竟毫无依据,并不知晓到底是谁。
她甚至还来不及跟母亲交代些什么,便先是被华子敬提出去鞭打了一番,而后好不容易与云蓁接上了头,昏昏沉沉之间,没想竟是云蓁竟是如此迅速的动手了。
此刻若是将那内奸一同带了出来,不仅仅会将赵府众人心生的一些希望给尽数给灭尽,还会将云蓁一行人给拖下水!
思及此,赵沁绣只觉冒出一身冷汗。
缚虎牢外乃是一条碧水湖,引流而下便是南河,开春后一入夜景,南河上便会使出奢华船只,乃是京都内达官贵人包下赏景游湖之用,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各色花船,在湖面起起伏伏乃是京都内一大景致。
现下天虽冷,南河上却还漂浮着不少花船。
云蓁为救出赵府一干人等,早便准备好了船只,规划好了路线,只等琉璃她们将赵府的那些人统统带出来,待到出了碧水湖后,一路引入南河,便如同小鱼入江,飘渺无踪。
待到钱谦得了消息赶至缚虎牢中时,便接到了赵府众人齐齐越狱,缚虎地牢被水淹没谢顶消息。
“将军。”那奉华子敬之命前来增援缚虎牢的校尉瞧见钱谦快步奔袭而来,便好似找到了什么救星一般,猛地扑上前,简略的复述了一遍缚虎牢中此刻的状况。
钱谦在接到消息之时,已经将大概情况了解了,此刻听着校尉又复述了一遍,面色不自觉黑如锅底。
那校尉瞧着钱谦的面色,登时噤若寒蝉。
只是毕竟钱谦性格不似祝漠那般暴虐,听完后,面色虽说难看的很,但只是略作沉吟便立马开始指挥。
“碧水湖下去乃是南河,让人去跟京兆衙门支会一声,调遣巡守士兵沿着南河几处停驻靠岸的码头巡视,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缉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由本将担着!”
“再勒令调用几艘水船,在南河之中仔细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未曾寻到赵府众人!便让他们莫要在本将面前出现了!”
“狱司呢?”钱谦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查看。
那名校尉当即迟疑着开口道。“因那最为薄弱之处被贼人击破,引水淹了缚虎牢,狱司那时正巧向着水牢方向赶,便不知被冲到何处了,听旁人说,狱司并不会水....”
话已至此,无需深究,毕竟这缚虎牢乃是地牢,一旦引水灌溉其中,其后果,自然无需多言。
听到此番,钱谦眉头越皱越紧,缚虎牢乃是地牢,又靠水铸造。
靠湖水建造设计的水牢自然是十分稳固,怎会如此容易就被弄成如此?
这个念头在钱谦的心头略略一过,便陡然想起这水牢之中关押着的乃是赵老。
赵老是公主身前最为信任的军机要臣,此番被关押至机关重重的缚虎牢中,要营救他之人,自然是应当十分熟悉这缚虎牢格局,若是不弄成如此,如何能将赵老等人给救出去?
那么能在京都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抓准时机,做到如此的,寥寥无几。
而那些世家大族瞧见赵家落魄,不出手钳制落井下石,已经有所顾忌。
那能出手相救的。
思及此,钱谦忽觉心头微微一跳,仿若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般。
只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校尉此刻领命下去,钱谦周围已经无人,耳际风声微微一挂,钱谦目光一凝,推开一步。
那侍卫与他擦身而过之时,飞快的低语了几句什么。
声音弱小,若非钱谦耳力极佳,怕是便被他忽略过去了。
钱谦听闻,瞳孔微微一缩,登时知晓了自己先前揣度十有八九猜中了真相。
他心中登时觉得甚为烦乱,精神有略微的恍惚。
其实虽然钱谦反应的极快,下了最为正确的决定,毕竟他赶来也是花了些时间的。
众人皆知,水路比陆路要快的许多,钱谦下令之时,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此刻听到这侍卫给自己递过来的消息。
便发觉云蓁竟是好似猜中了他的心思,知晓瞒不过他,便派人前来支会他。
他原本便迟来些,现下命令已经下达,若是再拖拉下去,怕是会让华子敬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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