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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盛世红杏出墙来 陆无寂 4889 2021-04-02 21:01

  无言独立红窗畔,月如钩。

  寂寞梧桐锁清秋,满心愁。

  披着散乱的鬓发,黛染举目幽幽静看挂于夜空的一轮明月……黛染想,她永远不能让夏侯衍知道,今夜的莲子羹之中,根本并无百日休。

  轻叹一声。

  举目望月。

  这轮明月,似曾相识,一如从前萨释国的那轮明月……

  无论夏侯衍待她如何地好,无论夏侯衍如何深爱着她……夏侯衍始终害死了离寒,离落,离恋,离梵,凌霄,婳蓉,施蓉……难道一个人的爱,当真能将其所欠下的血债一笔勾销吗?若她当真就这般放下这笔浓重的血债……离寒,离落,离恋,离梵,凌霄,婳蓉,施蓉……他们在九泉之下还能够得到安息吗?离寒,离落,离恋,离梵,凌霄,婳蓉,施蓉……他们在九泉下还能够原谅她吗?

  纵使他们愿意勉强原谅她的自私……那也还有轲倪。

  毕竟轲倪是静芙的亲生父亲……毕竟轲倪还尚在人间……毕竟她曾与轲倪月下缔盟……毕竟她曾说过会一直爱着轲倪……并且,她总觉得,总有一天,轲倪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当中的……如此这般,难道她当真能见异思迁地移情于夏侯衍吗?

  思绪,混乱。

  心乱,如麻。

  一阵寒风钻窗而进,让黛染身心皆颤。

  一股软化人心之温暖,却于此时,从黛染的身后笼罩上黛染……是夏侯衍……黛染无力地闭上眼眸,不敢回目细看立于她身后的,给她温暖与拥抱的夏侯衍。

  夏侯衍却更深地俯下身来……他用他那宽厚的胸膛,暖暖地支撑着黛染无力的身躯;他用他那温热的脸颊,紧贴着黛染冰凉的脸庞。

  黛染本以为……夏侯衍借着眼前的良辰美景与花前月下,趁机说出些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来迷惑黛她……谁能料到,夏侯衍却只是一直温暖地覆裹着她,一直温柔地紧贴着她……黛染何尝不知,这是一种最为情深的陪伴。

  那一夜,夏侯衍一直用他宽容阔大的怀抱,拥抱着她。

  给她温暖……

  给她深爱……

  给她宠溺……

  她却一直紧闭着眼眸,不愿直面夏侯衍的温暖、深爱与宠溺……她甚至一直屏住呼吸,不愿呼吸夏侯衍炙热的呼吸……她努力地抗拒着属于夏侯衍的一切。

  然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那颗尽力冰封的心,早就在夏侯衍的炽热深爱之下,一点一滴地融化。

  竖日清早。

  晴远的天空,蓝而淡薄,仿若琉璃。

  夏侯衍一大清早便就上朝去了,却又赶在黛染与静芙用午膳之前回到了杏苑,与黛染与静芙一同用午膳。虽则,夏侯衍昨夜在晚膳之上的行径实在是惊吓到静芙,但是,静芙如今又似是早将一切惊吓全数忘却般,紧粘着夏侯衍不放……夏侯衍暗地里提着的一颗心,这方总算是放下了。

  眼看静芙那般甜甜地笑着,坐在夏侯衍的大腿之上,不住地朝夏侯衍叫着“爹爹”“爹爹”……黛染的内心,满满皆是无处诉说的五味杂陈。

  用过午膳。

  又是午憩。

  过去,夏侯衍用过午膳之后,通常都会直接回肃穆殿批阅奏折。但是今日,夏侯衍竟选择留在杏苑之内午憩。黛染想,夏侯衍之所以如此反常,可能是因为夏侯衍的身子被百日休侵蚀了好一段日子,所以夏侯衍才会感到力不从心地需要午憩吧?

  然而。

  回想昨夜……

  夏侯衍实在不像是力不从心……

  在想些什么呢!

  黛染猛然回过神来,狠狠地在心中痛骂自己的胡思乱想,脸颊却因而不自觉地绯红一片……趁着黛染忙于胡思乱想与脸颊绯红之际,夏侯衍径直伸手将黛染拉到了床榻之上,搂紧黛染,要黛染陪他一同午憩。黛染挣扎着用力一拍夏侯衍紧搂着她的手臂,语气略带不自在地说:“你干什么呢!放开我!”

  “没干什么……”夏侯衍不无嘲弄地在黛染的耳畔说:“夫人大可放心。本王不过欲与夫人一同午憩而已,并不打算……干些什么。”

  “你!”黛染顿时气结……狠狠地抬目怒瞥夏侯衍一眼,却见夏侯衍的脸色竟苍白如纸……黛染的一颗心,猛然沉重万分地往下沉,往下沉……直将黛染的一颗心,压得沉重地透不过气来。黛染方才无力地在心间叹息一声,犹豫之中,朱唇半启……黛染似是欲要对夏侯衍说些什么,又似是不知道该对夏侯衍说些什么。

  “睡吧。”纵使黛染未曾开口,夏侯衍却经已明白黛染在心间纠结着些什么……夏侯衍唯只极轻地在黛染的额上印下一吻,随即便紧搂黛染,闭上眼眸,专心午憩。

  黛染欲如往常一般,不愿直视夏侯衍地背过身去……夏侯衍却于双目紧闭之间,直将黛染逼在那冰凉的墙壁与他温暖的胸膛之间……反正,夏侯衍绝对不欲留给黛染任何转身的余地便是了。黛染动弹不得地僵在冰凉的墙壁与温热的胸膛之间,幽幽抬目,瑟瑟打量着夏侯衍那张苍白不堪的脸庞。

  黛染只是知道,连续服用一百日的百日休,便能让人毙命。

  黛染却不知道,连续服用九十五日的百日休……又会如何?

  夏侯衍到底需得休养多少时日,才能重新康健如昔?

  还是……夏侯衍曾经服用的那九十五日的百日休,会一直潜伏在夏侯衍的身躯之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年年,如影随形地危害蚕食着夏侯衍的身躯?

  想到这里,黛染再度无法自已地在心底轻叹一声……此时,却听到双目紧闭的夏侯衍不无讽刺地开口调侃黛染道:“若夫人继续这般盯着本王,本王或许不确定,是否只让夫人陪本王单纯地午憩而已……”

  “就你如今这破身板,怎么还总是这般不正经地想着那种事情!”纵使夏侯衍始终不曾睁开双目,黛染却仍是狠狠地白了夏侯衍一眼……但是,白了夏侯衍一眼之后,黛染的一颗心便就再度沉重起来……黛染小心翼翼地问夏侯衍:“你……宣太医给你把脉听诊了吗?太医……怎么说?”

  “本王不曾宣太医。”夏侯衍低沉而平静地回答道。

  “为何不宣太医给你把脉听诊?!”此话刚出,黛染便立即意识到,她的这番问话有多么的缺心眼……夏侯衍定是因为要保护黛染,不欲让旁人知晓黛染曾用百日休毒害他……所以,夏侯衍才会选择独自一人承受一切痛苦的……想到这里,黛染再度无声地于心底叹息一声……她的一颗心,因而变得更加沉重。

  “好了,不要说话。”夏侯衍用双臂紧搂着黛染,用下巴轻轻枕着黛染的头顶,幽幽地说:“陪本王休息一会吧。”

  很快地……

  一阵沉稳而疲惫的均匀呼吸声,便从黛染的头顶传来……唯怕打扰夏侯衍休息,黛染沉默地僵在原地,不敢乱动……又再胡思乱想了许久许久之后……黛染方如夏侯衍一般,缓缓地合上了疲惫的眼眸。

  很快地……

  黛染便在夏侯衍的气息萦绕之下,深深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待黛染醒来之时,夏侯衍早已前往肃穆殿继续处理国事去了。黛染惶惶然坐在床榻之上,恍恍惚惚地移目看着红窗之外,那高远凉薄如琉璃的淡淡蓝天,那柔若丝绸的缕缕白云,那独自飘零的微风落叶,那散发着隐逸清香的朵朵飘花……一股若有所失的惆怅,徒然升腾。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如此秋日,伤春悲秋,实属难免。

  皆因,这是她在大乾国经历的第三个秋了。

  更因,这是她在夏侯衍身旁的第三个秋了。

  正当黛染深陷于恍然若失的伤春悲秋之中,不能自拔之际……竹香小步走进黛染的寝室之内,恭敬地向黛染禀报道:“启禀黛染夫人,素馨夫人来了。”

  素馨来了……

  黛染的一颗心,再度沉重地往下沉……好不容易才将沉重的心捞回来,黛染转头向竹香略略颔首,轻声说道:“为本夫人稍作梳妆吧。”

  黛染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坐于明镜前。

  竹香当即细致而快速地为黛染整理妆发……待一切整理妥当之后,黛染方在竹香的陪同之下,心事重重地向杏苑小厅走去……来到杏苑小厅,黛染才刚在素馨的身旁坐下,素馨便再度将侍女全数差遣到小厅之外守候。

  杏苑小厅之内,又是徒留黛染与素馨二人。

  黛染与素馨沉默地互相倒着茶,沉默地各自品着茶……过了好一阵子,黛染才总算是储够了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对素馨说:“夏侯衍已经发现,我在他的莲子羹之中投放了百日休……”

  “大王发现了?”素馨当即放下茶杯,眉目轻蹙地抬目看向黛染,疑惑地问:“大王是如何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黛染只知道,夏侯衍早就发现了,却还傻得可以地继续吃着那被投放了百日休的莲子羹……不知为何,黛染竟不敢将此事直言告知素馨。

  “也就是说……”素馨虽则尚算平静,却也难免显得有些惊诧与困惑,“大王发现你在他的膳食之中投放了百日休,却还不予追究地任由你我逍遥法外……是这样吗?”

  “似乎……是这样的。”黛染迟疑着瑟瑟点头,然后再度小心翼翼地说:“素馨,对不起……如今夏侯衍经已知道,我在他的膳食之中投放百日休之事……因而……这余下的百日休,怕是无法继续投放到夏侯衍的膳食之中了。”

  “黛染为何要对素馨说对不起?这本就不是黛染的错……”素馨温婉地伸手拉住黛染,语气坚定而又镇定地说:“大王居然这般轻易便放过你我,可见大王当真是对黛染宠爱异常。只要有大王的宠爱,难道还怕不能将其杀害吗?不过话虽如此,伴君如伴虎却也是真的。若大王对此事当真不予追究,那便最好。但若哪日,大王突然再度欲要追究这百日休之事……黛染谨记,一定要将所有的责任,全数推到素馨的身上来……”

  “怎么可以这样?!”纵使知道夏侯衍绝对不会再度追究百日休之事,黛染却仍是不住地猛烈摇头道:“反正夏侯衍并不知道我还有同谋,只要我不说,夏侯衍是绝对不会知道素馨也曾参与其中的。素馨,你便放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将你供出来的。”

  “如此让黛染孤身犯险,素馨实在感到内疚非常。”素馨忽而轻叹一声,柔柔说道:“幸而大王向来宠爱静芙,看在静芙的份上,大王大概是不会再对黛染多作追究的……如此这般,总不枉费,素馨当日费尽心思地收买侍卫,以让侍卫在钰亲王所准备的清水之中下药,以让大王之血液能与静芙之血液相互融合。”

  “素馨所收买的侍卫,曾在夏侯钰准备的清水之中下药?”黛染惊诧地蹙紧了眉。

  “那是当然。”素馨再度温婉一笑,不疑有他地说:“若非如此,大王之血液又岂能与静芙之血液相融合?毕竟,静芙是夫君的亲生骨肉,而不是大王的亲生骨肉!”素馨仍是自欺欺人地认定,静芙确实是离寒的亲生骨肉。

  “但在昨日最后那番滴血认亲之中,可是夏侯钰亲自准备的清水……”黛染疑惑地问:“想夏侯钰那般谨慎小心,该名侍卫得用何等法子,才能成功在夏侯钰所准备的清水之中下药?”更何况,昨日不是因为夏侯衍在其匕首之上动了手脚,所以夏侯衍的血液才能与静芙的血液相互融合的吗?为何如今,素馨又说,是因为她收买的侍卫在夏侯钰所准备的清水之中下药,所以夏侯衍的血液才能与静芙的血液相融合呢?到底是二者都曾在滴血认亲之中动手脚?还是……

  素馨根本就被该名侍卫骗了?

  “该名侍卫当然自有办法。”素馨说着却又沉下脸来,心有余悸地说:“想起昨日在侧殿之上所发生之种种,实在是惊险万分。所幸一切有惊无险,不然后果定然不堪设想……素馨不害怕死,素馨只害怕连累黛染。”

  “你我同坐于一艘船上,又谈何连累不连累的?只是……”黛染忽而小心翼翼地看着素馨,小心翼翼地问:“说起昨日在侧殿之上所发生之种种……我想问……檬蓝与槐芝昨日所指出的那些侍卫,可当真都曾与素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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