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紫纱在他的身后,轻舞袅娜。
黛染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个俊朗如仙的萨释上师,萨释上师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眼眸里折射着清冷却又不尽清冷的光。那种深邃的奇异的光让她掉了魂,她忘却她就这样痴迷地看着萨释上师,看了多久。
直到……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出,她尴尬地捂住肚子,尴尬地笑着说:“呵呵,有点饿了!请问上师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让我填填肚子?”
“没有。”萨释上师极浅地勾了勾嘴角,极淡地摇了摇头。
“啊……”黛染失落地叹了口气。她双手撑住她那颗快要被凤冠金饰珠摇压瘪的脑袋,扁着嘴,诉苦道:“我今天被他们折磨了整整一天,他们却连一口饭都不让我吃!我这哪里是成亲啊!他们分明就是要我的命啊!”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萨释上师轻描淡写地说。
“成亲就一定是大喜吗?”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被迫嫁给一个我不爱他他又不爱我的男人,这种日子怎么算也算不上是大喜吧?”
“成亲是成亲,爱……是爱。”在经书佛典之中,男女之爱乃大禁忌。作为萨释上师的他,纵使头上青丝三千尺,但是情爱二字仍是不能妄论。
“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人能够接受和不爱的人成亲,但是我不爽这样!而且我只要一想起他的‘母后说’‘母后说’和他的‘商樱怎么办’‘商樱怎么办’我就感到生气!我真恨不得再狠狠地甩他几巴掌或者踹他几脚!”黛染恶狠狠地说着……无意间抬眼,不小心对上萨释上师闪耀的眼眸。她赶紧收起凶恶的模样,讪笑着说:“我平时真没有这么粗暴的,但是只要一想起他那个窝囊样,我就忍不住地想要抽他!”
“若真要说爱……世人常说,打者,爱也。”萨释上师说。
“这句话绝对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黛染坚决摇头,坚决否定萨释上师的结论。
或者确实曾经有过爱,但是她爱的是和离渊容貌相似的班长。有时候黛染也会觉得对不起离渊,因为她将她对班长二十年的爱恨投射到了离渊的身上。但是转念一想,离渊也是活该!谁让他在新婚当夜,就迫不及待地说出让她怀孕只为能够尽快娶商樱的话?!仔细想想,离渊真该庆幸他长得和班长相似,不然她可能会打他打得更加不手软!
“空尘色相,皆为虚妄。”萨释上师再度抚琴,孤清的琴音在孤独的夜里袅袅飘荡。他垂目,看向被风吹起的又一页经书,道:“是也好,不是也罢。夜已深,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黛染狡黠的眼珠一转,“可是我太饿了,走不动!”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萨释上师纤长的手指再度在古琴上轻抚了几个孤音。
“那我该说出怎样的借口,你才能不赶我走?”黛染睁着诚挚大眼,诚挚地询问着萨释上师。
“没有。”萨释上师低垂着带笑的眼眸,淡淡地说。
“反正我在天亮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黛染破罐子破摔地把下巴枕在她交叠的双手上,半趴着紫木小桌,“谁让整座萨释王宫就只有你这里没有鸢萝皇后的线眼呢?反正我不管,我今晚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躲得过今夜,以后呢?”萨释上师弹奏着一个又一个的孤音,“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若是被人看到你从紫瑶宫走出去,你必然会受到严惩的。”
“严惩?”黛染眉头紧皱,随后却笑逐颜开,“我又不傻,我肯定在天亮之前偷偷溜回去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闯进你的紫瑶宫的。”
“何以见得我不会说?”萨释上师继续“专心”地抚琴。
“呃……”黛染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因为你是萨释上师啊!作为最最尊贵的萨释上师,你必然是最最慈悲为怀的!最最慈悲为怀如你,又怎么会忍心看到我受惩罚呢?”
“萨释上师不是用来慈悲为怀的。”萨释上师稍微停下抚琴的长指,似是在想着什么。
“那萨释上师是用来做什么?”黛染嘴比脑快地问。
萨释上师没有回答,他只是自嘲地一笑。
他认为,所谓萨释上师不过是一只被曼罗门悉心豢养的金丝雀而已。尽管他这只金丝雀顶着最最神圣的光环,但却始终飞不出头顶的一方天空。尽管他这只金丝雀可以随意操纵所有人的生死,却始终无法操控他自己的命运……这一切都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而他的宿命就是困在这奢华的紫瑶宫里,拜经念佛,孤独终老。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萨释上师说。
“谢谢上师!”黛染兴奋地说:“对了,我叫……黛染,上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萨释上师稍微提目,看向黛染。
“嗯!”黛染点头,“总是叫你上师上师的,多拗口啊!”
“你还想直呼我的名字?”萨释上师有点诧异地看着黛染。
“不行吗?”黛染歪头疑惑地看着萨释上师。属于黛染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忘了”萨释上师的名字在成为萨释上师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禁忌。因为根本没有人有资格直呼萨释上师的名字,所以要是某人敢直呼萨释上师的名字,那人必死。
“你到底是谁?”萨释上师眉头轻蹙地看着黛染。
“我……我是曼罗公主,黛染啊!”黛染有点心虚地说。
“如果你真的是萨释国的人,你怎么敢问我的名字?你甚至还想直呼我的名字?难道你不知道,单是‘想’直呼我的名字,就已经是杀头的大罪了。”萨释上师没有表情地看着黛染。
“杀头……大罪?这么严重吗?”黛染吞了吞口水,眼珠一转,她急忙指着她额前嫣红的烙印,说:“上师看到我额上这朵紫曼罗了吗?我前段时间因为喝醉酒,摔了很大的一跤,所以才会在额上烙下这朵紫曼罗的!可能是因为……我那次摔倒的时候,顺便把脑袋给摔坏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所以我不是故意想要直呼你的名字的!如果我还有什么其他做错或者说错的地方,还望上师见谅才好!”
“紫曼罗?”萨释上师注视着黛染额前那片嫣红,“那分明就是一朵嫣红的杏花。”
“呵呵。”黛染讪笑,“你说是杏花就是杏花,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我只是因为摔坏了脑袋,所以才会说要直呼你的名字的!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杀我的头了?”
“直呼上师为‘你’,也是死罪。”
“啊……”黛染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说多错多。按照这样,我得死多少次啊!”
“轲倪。”
“啊?”黛染睁大眼,疑惑地看着萨释上师。
“我的名字,叫轲倪。”
“哦……”黛染低下头。不知为何,她的嘴角竟泛起无法自已的,甜蜜的笑。
黛染嘴角的笑在轲倪的眼眸里,漾起了阵阵涟漪。
轲倪伸手,拿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放下酒杯,低头,再度抚琴,孤清的单音似乎不再那么孤清……一阵凉风吹过,凉风再度为他翻开了另一页经书。其实,这些经书他早就烂熟在心,他却仍将他的视线轻锁在经书上。他一字一句地伴着古琴的单音,吟读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字一句,如梵音,如天籁,在她的耳畔萦绕,洗涤着她疲累的身心……趴在紫木小桌上,痴迷地抬目看着轲倪沉静脱俗的脸……轲倪不单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轲倪更是她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声音最好听的人……本来糟糕的夜,在这一刻变得迷人。
伴着梵音,安然入梦。
梦中再无滴滴落下的汤药和苦痛爱恨的交缠,唯有飘飞的紫纱和……轲倪撩动的青丝。
轲倪停下抚琴的长指,垂目静看梦中带笑的黛染。
****
黛染赶在天亮前,回到和鸣殿。
和鸣殿,洞房外,居然早已整齐站满换了一身更喜庆服饰的喜娘和宫娥,就在黛染不知道该如何偷偷溜进洞房的时候,站在洞房外的箬叶看到了黛染。
公主怎么会穿戴着昨夜的凤冠霞帔,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站在洞房外?难道……不会吧!箬叶吓得瞪大了双眼。
黛染赶紧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箬叶不要吭声。箬叶惊吓得不住地点头,紧接着,黛染表情夸张地向箬叶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势。说实在的,箬叶根本就不知道黛染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聪明如箬叶,又怎么会不知道黛染现在想做什么。
“哎呀!”箬叶小声惊呼。
伴随着箬叶的一声惊呼,箬叶手捧托盘上堆着的大红苹果滚了一地。
诸位喜娘和宫娥吓得纷纷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帮箬叶捡大红苹果。箬叶立即跟着蹲下身,却“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位喜娘。那位喜娘长得比较胖惯性比较大,被箬叶这样“不小心”地一撞,那位喜娘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喜娘,另外一位喜娘也失去重心地撞上了另外一位宫娥……在疯狂的骨牌效应下,守候在洞房外的喜娘和宫娥狼狈地倒了一地。
机会来了!
箬叶低调地扭头,想向黛染使眼色示意,却见黛染早已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洞房的其中一扇窗,爬进了洞房。
箬叶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地的喜娘和宫娥,这一地的苹果莲子百合……要是让鸢萝皇后知道她们把喜庆吉祥物摔了一地……箬叶吓得打了个寒颤。幸亏四周并没有别的人,她们这些喜娘和宫娥为怕受到鸢萝皇后的怪罪,必然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想到这里,箬叶才稍微宽了宽心。
鸳鸯红烛早已燃尽,洞房里只有黎明暗露的微光。
黛染坐在桌边,看着床上侧身抱着鸳鸯绣被呼呼大睡的离渊。
想离渊昨夜求她留下来的时候,还一副可怜兮兮呼天抢地的模样。眼前的离渊却睡得鼾声四起,看他那副不知愁滋味没心又没肺的样子……黛染真想狠狠地将他拉下床、狠狠地踩他几脚!
她用力地晃了晃头。
她为什么老是想狠狠地殴打离渊?
想起昨夜轲倪的话……打者,爱也……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还爱着班长,所以她才会看到和班长长得一模一样的离渊,就恨不得狠狠地抽离渊几顿?不不不,她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想当年,她对班长可谓是千依百顺,温柔体贴……她绝对不是那种暴力殴打型的女人。那么,新的结论来了!那就是,离渊看上去就很欠揍!
为了压抑殴打离渊的冲动,黛染起身走到凤凰玄镜前。
躬下身,仔细察看镜子里的黛染。
虽然历经一夜的奔波,但是玄镜里的黛染还是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她就不明白了,黛染怎么看怎么比商樱漂亮,为什么离渊就是那么死心塌地爱着商樱呢?狠狠地闭目摇头,狠狠地鄙视自己。她想,谁管离渊对谁死心塌地呢!反正她不爱离渊,只要离渊不来烦她,离渊爱谁谁!但是……忧虑地睁眼,愁眉紧锁。如果……如果离渊为了娶商樱,而来烦她生儿子呢?再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再一次在黛染的脑海中清晰……如果商樱真的曾经给黛染送过断肠的汤药呢?如果商樱紧握彩绘紫曼罗汤碗的形象不是梦,如果商樱真的曾经杀黛染不遂,商樱是否还会对黛染再下毒手?
黛染惊恐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商樱真的要杀她,那她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
原谅她办不到。
既然做不到先下手为强,那就唯有处处小心、步步谨慎了。
惟愿,商樱毒杀黛染的形象只是梦。
惟愿,她能在这个时空里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活下去。
极轻地叹了口气,对镜把头上的凤冠金饰珠摇全部取下,随意地摆放在雕刻繁复花纹的檀香木梳妆台上……从玄镜前站起身,移步退到金描游龙戏凤的屏风后,解开紧绷的绸缎红束腰,褪下厚重的大红喜服……突然,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现在时间尚早,我们还来得及圆房……”才刚睡醒的离渊睁着蒙松睡眼,从身后抱紧黛染,在黛染的耳畔说。
“放,开,我!”黛染咬牙切齿地说着,怒目斜瞪身后的离渊。
“昨夜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我们的新婚之夜提出我要娶商樱……”离渊轻贴着黛染的耳,带点睡意地柔声说。
“然后呢?”黛染仍是斜目瞪着身后的离渊。
“然后?”离渊皱了皱眉,想了想,“既然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就不应该再生我的气了。既然你不生气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圆房吧!”
“然后呢?”黛染努力地掩饰着怒气。
“然后……我们就赶紧生个儿子!”离渊欢快地说。
“然,后,呢?”黛染轻咬着唇,努力不让怒气迸发。
“然后我就可以娶商樱了!”再度祸从口出。离渊自知说错话,他吓得连忙结巴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不是和你圆房只是为了娶商樱,我的意思更不是和你生儿子只是为了娶商樱。我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黛染提肘,狠狠地撞了离渊的胸口一肘。
“哎呀!疼死我了……”离渊松开紧抱黛染的双臂,捂住胸口,脸容扭曲。
“撞一下就疼成这样了?”黛染转身,近距离对着离渊冷笑,“就凭你这羸弱的破身板还想和我圆房?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想多娶一个老婆,坐享齐人之福?哼!你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离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是被黛染刚才那一肘撞的,还是被黛染刚才说的话气的。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黛染冷冷一笑,“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这屏风,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离渊展开双臂扑向黛染。
黛染被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身,让离渊扑了个空。不甘心的离渊再度扑向黛染,黛染再度转身躲过离渊的飞扑……如此这般三四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调情玩耍呢!黛染极度厌恶这种嬉戏般的飞扑,待离渊再一次扑向她的时候,她愤怒地提脚狠狠地踹上离渊的小腹。离渊疼得大叫着躬身抱腹,黛染趁机提脚踢向离渊翘起的臀部。脚步不稳的离渊因此而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手下败将!”不屑地瞪了一眼抱着小腹翻滚的离渊,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黛染道:“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冲过来,我就直接拿花瓶砸你!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下手狠!”
“你三翻四次地打我,现在居然还敢说要用花瓶砸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后!我要告诉母后你打我!”离渊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指着黛染,愤怒地说。
“你以为我想打你吗?打你我还嫌浪费我的力气呢!”黛染蹲下身,威胁地拍了拍离渊因为愤怒而胀红的脸,“你刚才不是才说过,你乃堂堂七尺男儿吗?作为堂堂七尺男儿,你居然告诉你母后我打你……你认为,你母后会相信吗?”
“你!”离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黛染冷冷一笑,“只要你不再坚持和我圆房,我保证我不再打你。只要你乖乖地离我远一点,我甚至还能给足你面子,配合地在人前扮演你温顺的妻子。但如果你再敢动不动地就抱我,动不动地就向我飞扑过来,我保证我下次一定打死你!”
“可是……我们不圆房,商樱怎么办!”离渊像是讨糖吃的孩子一样,撒泼赖皮地在地毯上急躁地踢着脚。
“不想挨打就给我收起你这副窝囊样!”黛染大叫着,大口地喘着气。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努力压抑下再一次殴打离渊的冲动。她说:“商樱的事情你就忘了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娶商樱的!”虽然黛染不在乎离渊爱谁,但是商樱很有可能对黛染下过杀心。为了自身的安危,她绝对不能让商樱留在她的身边,她更加不能让离渊娶商樱!
“可是我爱商樱!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夺走我娶商樱的机会!”
“我夺走你娶商樱的机会?!”黛染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爱商樱,你就可以哭着喊着要娶商樱。那我呢?我也不爱你啊!我也想嫁其他人啊!那你是不是就愿意让我多嫁几个男人呢?!”
“这……这……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就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是男子?我看你连我这个女子都不如!”
“反正我是男子,我多娶一个妻子是可以的。而你是女子,你就该对我千依百顺从一而终!”
“在我这里是一样的!”黛染直视离渊,“我郑重地告诉你,要么你就休了我,娶商樱。要么你就识相地不要再跟我提商樱!”
“可是……”
“再可是我就要砸花瓶了!”
听到“砸花瓶”三字,离渊马上闭嘴不敢再多言。
就在此时,一直在门外等候着的喜娘和宫娥极轻地敲了敲门。轻扫了一眼仍在地上坐着的离渊,黛染站起身再度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红绸单衣,昂首挺胸地走出金描游龙戏凤屏风,坐在堆着鸳鸯绣被的床边,对门外的喜娘和宫娥叫了声:“进来吧。”
喜欢盛世红杏出墙来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盛世红杏出墙来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