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试试。

　　有声之物，既是有声之物，那世间的声音皆有生灵。

　　从老树下起身，她走到一处通风比较好的位置站定。

　　手中多出一串风铃，风铃作响，耳畔各种声音交错在一起，反是有些混乱。

　　尝试了几遍，还是效果不佳。

　　在尝试的期间，血饮依旧没反应。

　　想起椒家有个阵法，探魂。

　　她在地上画出了探魂的阵法，将血饮放置在阵法中心。

　　自然表现出的是依然是摸索着摆放。

　　因为花蛇一直在盯着看。

　　她默念启阵语，阵法四周发出红色线圈，血饮抖动了起来。

　　不，椒家阵法书上有提及，探魂的线圈是白色光。

　　她之所以看见的是红色光圈是因为服过赤果苏醒的那天开始，她便可以看见。

　　只是满眼世界皆血色。

　　万物生灵皆血色。

　　每天看到的东西越多，眼睛的灼痛会越明显。

　　起初可以看见时，有次趁着椒蓉不在，她在铜镜里看了。

　　满眼猩红，连原本眼白的部分也变红了，瞳孔的颜色是深红。

　　嗜血的红色覆盖了眼睛的所有角落。

　　落下的泪也是红色。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双眼下意识会以视觉解剖生命体。

　　包括毛细血管都可以清晰看见。

　　这神一般的技能用在医学上的确很有用。

　　唯一的麻烦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时，血管和经脉、五脏六腑不能靠颜色，只能靠其形来辨别。

　　有一次，她看的惊住时，不小心摔了铜镜。

　　被椒蓉发现时，也只说自己不小心撞摔了。

　　夜里入梦，看到那嗜血的红色，起初一连好几日她都噩梦连连。

　　半夜惊醒。

　　为了怕她继续噩梦，椒蓉便搬进了她的房间，与她同睡。

　　后来，慢慢接受之后，还是偶尔会做梦。

　　她有时在想，这算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或许是她以前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吧。

　　还在她发愣中，突然听到有人破阵而出，摔落地面的声响。

　　余光扫过，便见到一身残破的男子躺在了阵法外的地面上。

　　阵法正中心的上方飘出了妖妖灵倨傲俯瞰的虚影。

　　似乎还是有些生气。

　　乍见虞笙，本想训斥的妖妖灵闪过一次怨气，随手将阵法湮灭。

　　她辛辛苦苦修来的阵法，被妖妖灵随手就弄没了。

　　不过也是，这阵法只是探魂。

　　可以探出阵中之物的魂灵。

　　却没有其他的用处。

　　从阵法探出两魂。

　　妖妖灵飘出，那被扔出血饮的便是她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法子要找到的墨洵。

　　以虞笙的余光瞥见的男子衣衫残破，依稀可以判断出是离宫当日的那件。

　　白色的长发散乱一地，嘈杂如草芥。

　　整个人瘦骨嶙峋。

　　不如一个乞丐。

　　“笙儿丫头！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用这种方法逼吾出现。”

　　顺着那声音看去，飘出的虚影已然成长为一个玉树临风、气势凌人的翩翩少年。

　　不过十岁多模样，倒是有种百岁千岁的傲气。

　　虚影盘膝而坐，看不出来身高。

　　本是红衣的妖妖灵，这一次出现换了一身白裘袍子。

　　不过在虞笙眼里，还是血红色。

　　就连他皮肤的颜色也是血红色。

　　这种看见，倒不如看不见。

　　那张原本呆萌粉嫩的孩童脸也长的棱角分明，面胜冠玉。

　　美男一笑，迷醉万千。

　　老成的贵气，颇有些帝王之色。

　　“看够了吗？”

　　飘来妖妖灵轻佻似笑非笑的声音。

　　虞笙淡然一笑。

　　“我瞎。”

　　“.....”

　　这种谎话偏偏别人还信，每天都被虞笙抱在怀里的血饮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他斜睨了眼花蛇，花蛇打了一个寒颤，乖乖溜走了。

　　小白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妖妖灵。

　　瞥见小狐狸，妖妖灵大喜，飘到小白跟前，俯瞰着小家伙。

　　“解封后能看到同族，还真是稀奇。小东西，你祖上何处？”

　　小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冲着妖妖灵点头，又是摇头，好似很是焦急。

　　妖妖灵再仔细扫了眼，心下明了，一道紫光飞出，被虞笙挡住。

　　眼看要击中，紫光调转了方向落在了梅树上。

　　震得梅花飞舞。

　　“笙儿丫头！吾断不会伤同族。这小狐被封印了。”

　　果然是被封印了么。

　　她微蹙眉，低眸看了眼颤巍巍的小白，“妖妖灵，时候未到。我会请求带走它。也不会让人伤害它。”

　　见妖妖灵点头，虞笙半蹲将小白抱在怀里，它乖乖的蹭了蹭她，像是在感谢。

　　妖妖灵设下结界，花蛇被隔绝在外。

　　“你不信花蛇？它倒是蛮喜欢你。”妖妖灵飘到她跟前，一边打趣，一边抚着小白的毛发。

　　回想着自己的原型。

　　实在想不出。

　　只可惜，如今他是一抹魂灵。

　　一边替墨洵检查的虞笙，一边应声，“并非不喜欢，花蛇挺蠢萌，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想被文仪大哥知道。”

　　检查之后，虞笙微征。

　　将近一月的时间里，墨洵不知在血饮里遭遇了什么。

　　此刻他虽晕厥干瘦如柴，却还活着。

　　原本她下过的毒早在之前离宫时便解了。

　　那东西算是废了。

　　不过这条命能活多久，谁也说不好。

　　身上还有不少的血窟窿。

　　脉息紊乱，似乎脑部受了不少击打。

　　她蹙眉向妖妖灵讨问缘由。

　　他轻哼了一声似是不悦：“受了十几下暴击而已。你不会是心疼了吧？”

　　“真的只有十几下？”

　　谁会心疼一个害死自己的人，她是怕妖妖灵灵气耗尽。

　　干咳了一声，妖妖灵扭头冷哼了一声。

　　“大概没有过百吧。放心，吾有分寸。他现在的记忆被重置了，你只管使唤欺负，他只唯你是从。”

　　要不是怀疑墨栩那小子故意装傻，他才没那么闲的用这小子试了足足两百多次。

　　在虞笙看来，记忆重置还以为只有22世纪的药物可以实现这个操作。

　　妖妖灵还真是六的飞起。

　　好似怕虞笙不信，妖妖灵轻唤几声墨洵的名字。

　　地上原本昏睡的墨洵醒了，从地上爬起。

　　看到虞笙时，那本是木然的眸子恢复了生气。

　　一脸痴相的扑向了她，到一步之遥，跪倒在地。

　　“女王大人，小洵子拜见女王大人。”

　　“......”虞笙蹙眉恶狠狠的盯着墨洵，还不知这小子在闹什么。

　　等待着妖妖灵给个解释。

　　于是妖妖灵撇了撇嘴，虚影飘到她肩上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

　　依照妖妖灵的解释，如今的墨洵是人，也是活傀儡。

　　他是活生生的人。

　　衣食住行都与人无异。

　　包括魂灵意识都由自己支配。

　　记忆被重置，所有有关虞笙的记忆全部重置。

　　唯一的区别，在于，只要与虞笙有关的任何事情，任何思想都会被强行以虞笙为主而逆改。

　　妖妖灵的解释有意无意的好似少了很多。

　　究竟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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