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道:“福沛虽然死得凄惨,然而那并不是你的错,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多放在心上了,太子福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倒是苦了皇后,你不要顾着自己伤心,要好生安慰皇后才是,她如今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却认为始终得不到你的心,你多宠于慧贵妃与纯嫔已然让她心中难受,偏生你还要纵容娴妃在后宫之内横行霸道,更是让她这个皇后难做。”
弘历道:“宠爱慧贵妃是觉得她真心是好,何况她母家兄长在朝堂极其得利,至于娴妃,不过是想要让她来平衡慧贵妃而已,如此她们两争锋相对,皇后便也安生了,至于纯嫔,她是真心讨我喜欢啊,后宫里这些女人,没人比她更知道讨男人的欢心,说话动听,撒娇也可爱,也没得半点心计,跟她在一起,总是有几分快活的,这男人啊,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的男人,总是要女人崇拜着、敬重着,才能够找到那种成就感的。”
听他这般说,我倒是挺能够理解,的确,不管什么身份地位能够讨男人欢喜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皇后要端着皇后的身份,怕是不能撒娇讨喜,慧贵妃也是个贵妃,怕是也做不出那般谄媚求宠的事儿,娴妃自命出身高贵,又是先皇赐婚的侧福晋,加上嫁给弘历时只有十岁,与弘历之间怕是没得君臣之道,在她的心中不仅仅是夫君还是兄长,故此有几分放肆与骄横。
我只是道:“皇后毕竟是皇后,你要多给予她恩宠才能显示出她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地位来。”我总是这般劝弘历,事后想想倒是觉得可笑了,从前我为华妃之时,总是觉得皇太后偏着皇后,然后打压我,没想到如今我成为了皇太后竟然也是这般心思,原来并非偏着谁?而是为了大局设想啊!
同年,果亲王病逝,膝下无子,弘历便做主将五岁的弘曕过继给了果亲王,这孩子我抚养过一段时间,心中是喜欢急了,后来我被幽禁之后,他被送往圆明园交给谦妃抚养,弘历登基之后将她们母子接进了紫禁城,安置在寿康宫,与齐妃一同居住,眼下齐妃已经逝世,再将弘曕接走,对于谦妃而言又是一个打击。
跪在慈宁宫门口求见了我好几回,一边是果亲王福晋,尔雅曾经伺候过我,我又说过与她结为姐妹的话,如今果亲王逝世,她独处王府也是可怜,一边是谦妃,虽然我并非很喜欢她,然而她终究没做过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在绊倒甄嬛的事情上,也算是有功劳之人,如今这般年轻便要在宫中坐等红颜老,也是可怜。
只能安慰道:“弘曕年仅三岁就能够世袭果亲王的封号,也着实是件好事的,何况皇上对这个小弟弟也是极为宠爱的,会时不时地接进宫来探望你,莫要太伤心了。”
谦妃向来桀骜,冷笑道:“我、我早知求你是无用的,我错了,我做错了,我不该奢求自己还能够替自己做什么主的,早早在当年荷花池畔,我答应他入宫的那一刻便知道,今生今世为他手中棋,永生永世也逃脱不了的……”说着痴痴呆呆地离去了,真心是我见犹怜啊!
我问弘历道:“好端端地为何要将弘曕过继给果亲王呢?即便果亲王无子,皇族宗室里多的是孩子,为何非要过继弘曕呢?谦妃这般年轻就居寡,就这个孩子能够给予她安慰。”
弘历浅浅笑道:“额娘,您知道希望是什么吗?希望是看得到而又不能轻易得到的一种东西。何况弘曕在果亲王抚养比在宫内抚养更为好些,额娘还是多劝劝谦妃要活得滋润些的好。”
“滋润?”我纳闷道,弘历笑而不答,留给我一肚子的疑问。
同样也是这一年,和兮的丈夫多尔济世子与公公科尔沁郡王相许辞世,她九岁的儿子桑斋成为了孤儿,弘历下旨将他接回了紫禁城,躬身抚养,宛若亲子。
乾隆五年
我已然是四十有五的年纪,身子常年有微恙,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加上皇后失去永琏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伤心过度,怕是伤了根基,难以再管理后宫事务,慧贵妃多年不孕,一心求子,娴妃也是没得孩子,却志在管理后宫,她本是张扬跋扈之人,做事也是果断绝情。
偶尔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从前自己的影子,一味的想要在后宫之中立威,却不晓得暗地里有多少人在痛恨她,皇后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去管,慧贵妃也管不住她,宫中便是以她为尊,唯有我的话能够让她听上几分,我还要操心这些后宫琐事儿。
这日,听闻娴妃责罚了一位新进宫的秀贵人,以“今年枫叶不够红”为由赏赐了“一丈红”,险些将人给打残了,慧贵妃以娴妃心狠手辣为由,跑到我这边来进言,真心是狠狠地打了我一个打耳光啊!
若是管,便是自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我当年做过的事情吗?难道我要自己站出来推翻自己的过去吗?若是不管,便是纵容,着实是左右为难啊!
慧贵妃道:“皇额娘,臣妾知道不该来叨扰您?但是皇后如今不理事务,秀贵人的婢女在臣妾的宫门口三跪六拜,要臣妾主持公道,臣妾向来不理会这后宫事宜,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是?
我思量再三道:“娴妃这般性情,多半为皇上宠出来的,难为你恃宠而不骄,不过若是皇上知道他将娴妃宠爱成这样,自然就不敢再多宠了。”
慧贵妃心领神会连忙道:“谢皇额娘指点迷津。”不日,娴妃因为小太监做事不殷勤,令人责打,不幸将人打死,此事闹大,传入了弘历的耳中,弘历很是震怒,狠狠地教训了娴妃一翻,罚她俸禄三月。
娴妃觉得大为委屈,觉得是我在其中出谋划策,跑到慈宁宫来兴师问罪,哭得朝我道:“皇额娘为何如此偏心,从前偏心皇后,此时又偏心于慧贵妃,莫不是因为臣妾年幼无知时得罪过皇额娘么?皇额娘何等人物竟然要与臣妾计较幼年时的往事儿?臣妾知道,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但是臣妾就是这般性格,皇额娘可否不要只听这话好听不好听,而要听这话有理还是没理?
秀贵人刚刚进宫,便目中无人,口出狂言,对臣妾不敬,臣妾责罚她不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么?莫非臣妾作为一宫之主,还责罚不了一个贵人么?若是新入宫的人都如她这般,那后宫之中不就乱了吗?
皇后娘娘心善仁慈,待人宽厚,宫规颇为松懈,可知这些叼奴不将此当成恩典,反倒觉得有空子可钻,做事马虎大意,漏洞百出,莫不是不该罚了?臣妾堂堂一个妃子,竟然因为责罚了一个奴才而被罚俸三月,还被皇上狠狠地叱喝了,何人能够还臣妾公道?”
哎!这番哭闹可真心是让我头疼啊!最后娴妃还道:“何况那‘一丈红’也不是臣妾发明的。”一句话是让我无言以对,被气得浑身都抽搐了,从此,便暗下决心再不管这琐事儿了。
乾隆六年
慧贵妃不幸染上了天花,弘历很是担忧,偏生他又没有出痘过,我更是担心他染上了,不准他去探视,便亲自去了。
慧贵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整个承乾宫都被封锁起来,只留下几个出过天花的宫女太监伺候,较之从前的风光,此时太过惨淡了,高氏向来尊重我,见了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忙着要起身给我行礼。
我连忙按住她道:“莫要起来了,帝后都想要来看你,无奈她们都没有出过天花,万一被传染便是大事儿了。”我安慰道:“放宽心,太医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慧贵妃气若游丝地道:“都说住在承乾宫的妃嫔,恩宠最多,命最薄,如今看来是对的,承受了皇上无以伦比的恩宠自然要承受这飞来横祸的,皇上不要来的好,臣妾就是听闻有个丫头得了病,去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染上这个病了,若是皇上来看我惹上这个病了,可该如何是好?听闻,听闻染上了便没得救了。”
天花这病的确是不好医治的,我安慰道:“胡说什么?谁说这病没得治的,额娘小时候不就得过天花,此时不还好好的吗?你可千万要坚持下去,皇上这般疼爱你,你若是不在了,他会心疼的。”
“臣妾此生能够得到皇上的喜爱已经十分高兴了,可、可惜怕是看不到今年的枫叶红了,臣妾此时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为皇上生个孩子,哪怕是公主也是好的,可、可臣妾这肚子竟然这般不争气,偏偏就是怀不上,纯嫔比臣妾晚进府都已经生下了子嗣,臣、臣妾当真是个无能的。”
我特别地能够理解她,当年我又何尝不是这般心境呢?人人都能够生孩子,却偏生我是不能?明明皇上恩宠最多,却偏偏怀不上,却依旧安慰她道:“这儿女得看缘分的,娴妃比你还要进府早,不也没得子嗣吗?等着机缘来了,儿女自然就来了,你好好养病,此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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