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湛气势汹汹地向红萼冲来，脚下却被一块石子扳倒了，整个人向前扑去。

　　什么叫“出师未捷”，这便是了。

　　那柄没有出鞘的剑脱手而出，竟然在空中出鞘了。

　　红萼轻巧地往左一躲，便避开了来剑。

　　司马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此刻已经不仅仅像是拔了毛的锦鸡，更像是它的升级版，过了水的白斩鸡。

　　红萼笑道，“就您这小胳膊小腿的，也阻不了我的一击呀。万一我一不小心，把您给打伤打残了，可就罪过大啦。”

　　“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弃你的！”司马湛气急败坏地走了。

　　红萼看着他的背影，招了招手，“殿下慢走，不送。”

　　她见终于将司马湛送走，拍拍屁股便也准备走人了。

　　执事弟子叫住了她，“师姐，请等一下。您得随我去一趟青龙殿，咱们还要谈一谈您那块太湖石的赔偿。”

　　红萼当然不会等一下，她脚底抹油，“嘶溜”一下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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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红萼在院子里练完武，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感受着初春的温暖，闻着醉人的花木香气，躺在床上数着窗外的星子。

　　空气中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琥珀香。

　　红萼又嗅了嗅，坐起身:难道她已经想司马霁到出现幻觉了？怎么连闻着空气，都觉得是他的味道？

　　“叩叩叩——”

　　木质的窗户被敲响。

　　红萼推开半阖的窗户，便见自己的心上人趴在屋檐上，向他笑着。

　　他披着夜色而来，身后是漫天繁星。

　　她赶忙伸手去拉他，“你怎么上来的？”

　　“我自己来。”他避开红萼的手，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个漂亮的侧翻。

　　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的。

　　司马霁艰难地翻进了窗户，一身锦衣都起了褶皱，几根头发翘起。

　　在屋顶上的胡玖很有眼力见地道，“你们聊，小的先告退了。”

　　作为司马霁最得力的手下，他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一边走，还一边窃喜:说不准，过几日，顾先生就成他们皇子妃了。

　　红萼将衣衫凌乱的司马霁按到铜镜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说罢，她便解散了他的头发，拿起梳子，替他轻轻梳着头。

　　司马霁眼睛盯着铜镜里的红萼猛看，“我听说，今日司马湛跑来上清宫找你了。”

　　红萼暗自好笑，“你就为了这事，特地大半夜地不睡觉，跑来寻我？你……莫不是醋了？”

　　他的视线转移到别处，“我没有。”

　　“我揍了他一顿，人被我吓跑了。”红萼替他重新挽好了发，就当司马霁准备看时，她眼疾手快地将铜镜取走，“嗯……我刚刚没弄好……”

　　司马霁任由红萼解掉头发，“就仅仅是这样？”

　　“仅仅是这样。”红萼给出肯定的答案。

　　“头发……你梳成什么样了？”司马霁心里头不是很放心。

　　红萼双手送去铜镜，那模样就像是在丹山书院，等候贴经先生批阅一般。

　　司马霁接过铜镜一看:比最初的时候，更乱了。

　　就在他思考着，到底是实话实说，惹怒未来娘子，还是昧着良心夸它好看的时候，脸颊上又传来温热的触感。

　　红萼的吻一触及离，“你不许再生气！”

　　“我不生气，不过……”司马霁一把挽过红萼，反客为主，“主动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

　　两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情谊犹如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二人越靠越近。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吻，落到了她的额头上。

　　一阵清风拂过，送来花草的芳香，半开的窗户“吱嘎吱嘎”作响。两人的发丝在风中交缠，不知是谁的头发，轻轻瘙着她的脖颈，让她痒得很。

　　司马霁在外头吹了一会儿冷风，唇上有些冰，但她却觉得自己的额心好似被火燎过一般，滚烫滚烫的。

　　红萼的羽睫轻颤着，丝丝情愫化作一汪春水。

　　她听得他道:“恭喜顾先生受封四象使。日后，你有什么想法？”

　　她的情绪从方才的状态之中抽离出来，脸颊依旧有些发烫，但又有了同司马霁调侃的活力，“我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了呢，我就能在上清宫，过上成天混吃等死的生活。”

　　“我是该说你的理想远大呢，还是真贴合实际呢？”司马霁一手抱着红萼，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屋中的烛火熄灭，点点流萤在照亮红萼眼前的景致。

　　这一眨眼功夫，她便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溶溶月色自天际洒下，在魏紫花上流淌。

　　她这是进幻境了。

　　“红萼……”他唤她。

　　“嗯？”

　　他艰难开口，“若是我……不再是皇子，而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靠经营一家画斋养家糊口。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司马霁敛下眸子:他若是选这一条路的话，名下的铺子足以保她一生荣华富贵，但也永远给不了她权势。

　　若是，若是她想要权势，他便需要换一条路，从长计议了。

　　红萼双手攀上司马霁的脖子，“我早就说，我喜欢的，仅仅是你这个人。不论你是三皇子，还是浮生斋斋主，在我这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心上人。”

　　“那……你想什么时候成亲？”司马霁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不想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红萼脑子“嗡”得一下炸响，脸色涨红，磕磕巴巴地说道，“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就像这月色一般皎洁，用温柔的语调再一次问，“我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她若是不想成亲，他再等等便是了。

　　他愿用他的一生，来等她。

　　红萼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不是我最大的债主吗？既然欠下的债都还不清了，那不如以身相许喽。为了避免利滚利，越滚越大呢——

　　“我觉着，越早越好。”

　　司马霁欣喜若狂，紧紧拥着她，“红萼，这是我活了这么久，最欢喜的一刻。”

　　花海随着风儿有规律地摇晃着，似在为两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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