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檐上嚎叫，阴云掩上缺月。

　　司马霁微眯双眸，斜睨这位妩媚妖娆的女郎，丝毫未被她的搔首弄姿所打动，“丽雅大人，霁已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也请贵方将‘药’给霁。”

　　“哎呀，着什么急嘛～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能叙叙旧吗？”说话间，丽雅扭着细腰，坐到院里的长椅上。

　　司马霁也从善如流地搬了个凳子，在丽雅面前坐下，唇角含笑，举止有度，只是他眸中凝结的薄冰吐露着他心底的不耐，“霁现如今的处境，您也是知道的。闲话就不必多说了，拖得时间久了，您的行踪也会暴露。”

　　“你不说我都忘了，”丽雅翘着兰花指，捂嘴笑着，“现在你可不是大雍的殿下了，而是北昭寄人篱下的质子，也难为你将我弄来京城。让我猜猜，你会将这‘药’，用在谁身上？”

　　他一双清润的眸子带着足够的威慑力，淡淡扫过丽雅的面容，笃定地说道，“‘送药’一事，大祭司怎会劳您亲自跑一趟。您来京城，另有目的。”

　　丽雅一点都没有被戳破计划的恼怒，反倒是轻笑了一声，倾身呢喃，“你可以猜一猜，我来京城所为何事？”

　　“不外乎是和您的实验有关。”司马霁微微一笑，“凝百香而引魂，聚万气而改命。霁说的，可对？”

　　这一次，丽雅惊叫了一声，花容失色，“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司马霁沏着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霁都知晓一些。我们之间的利益并不冲突，霁不会干涉您在京城的一切行动，也请您不要妄加猜测霁的计划。”

　　他将刚沏好的茶推到丽雅面前，“请用。”

　　丽雅将茶盏举起，放置唇间，其实一滴未饮，“好茶。”

　　司马霁的视线最终落在她的袖袋上，“现在，请您将‘药’给霁吧。”

　　丽雅取出一个黑釉小药瓶，“药就在这里，是我们大祭司新制的，用法同原来一样，便不与你说了哦。”

　　司马霁将药瓶收好，“好，你我之间合作关系，到此结束。霁如今身边都是皇帝的眼睛，大人若不想暴露，就休再来找霁。愿下次合作同这次一般愉快。胡叔，送客。”

　　“这就让我走了？没意思，你可真没意思。”丽雅鲜红的指甲抚过司马霁清俊的脸颊，眸中盛满了埋怨，她嗔怪道，“你们男人都是达成了目的，便翻脸不认人的无情汉，奴不同你玩了。”

　　丽雅套上兜帽，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渗人得很。她走向胡玖，踮起脚尖，在胡玖的耳畔呵气如兰，“就劳烦这位壮士，送奴回客栈了。”

　　妩媚诱人的动作配上这么一双死寂的眼睛，违和感满溢。

　　胡叔不为所动，司马霁含笑相望。

　　丽雅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愤然而走。

　　她再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她就是世上最蠢的傻子。

　　而事实证明，她还真就是一个傻子。

　　*

　　红萼觉着她登上乾宫弟子宝座一事，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好运气都用光了，所有的事情都在与她作对。

　　她烦躁地将写着规则的纸揉成一团，“这个复赛规则都是些什么！”

　　几人的“狗头军师”陈徇再次开口，“简而言之，就是会按照初赛名次将你们分成两组，每一组都要在半个月内学会一套大型武阵，在寒衣节上表演，以祭祀鬼神。”

　　初赛的教训让崔鸣学聪明了，现在也知道跑来听“陈先生”讲课。

　　他看着纸上的规则。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拼出来的内容却无法理解，“我瞧着不对啊，怎么这武阵里还有吹箫的、打鼓的、唱歌的？这是你们朱雀殿的大比内容吧？”

　　“没错，这还是朱雀殿与玄武殿的复赛考题。”陈徇接着解释道，“届时，我们两殿弟子会同你们一道完成武阵。”

　　陆茗烟诧异地问道，“你们不知道吗？这可是咱们上清宫每年的特色活动。到时候，皇亲国戚都会来观礼，连陛下都会莅临！”

　　几位白虎殿弟子虎躯一震:完了，这下丢脸都要丢到皇宫去了。

　　红萼更加惆怅，嘟囔道，“吹箫、打鼓和跳舞，他们当这是在梨园演大戏呢？到底是哪位想出来的破主意，这么折腾白虎殿？”

　　“是上任宫主观衡。”陈徇答。

　　就是她那位酷爱金银玉石、连马车上都写着“本宫主有钱”的那位师祖？

　　这么折腾白虎殿，他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

　　陈徇见几人的注意力都被独特的比赛方式所吸引，便又道，“友情提示，你们看一下这一轮的评等规则。”

　　崔鸣不可置信地大声念了出来，“失败组，全员降等。获胜组，依据表现，重新评等！？”

　　观衡宫主真是会玩。

　　“那我们岂不是，无论胜负，都有可能会被降到下三阶去？”红萼紧张地望着陈徇，期盼他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是的，寒衣节上若是表演不好，日后便会过上天天上音乐课的日子了。”

　　我的老天爷啊！

　　红萼握拳:为了不上文课，拼了！

　　*

　　秋风萧瑟，红萼的心也拨凉拨凉的。

　　“顾师妹，你的动作太快！”

　　“顾师妹，放慢你的动作！”

　　“顾师妹，你在干什么！不要走神！”

　　整个广场，都是云濯在喊她名字的声音。

　　红萼叹了口气，放慢了自己施展招式的速度。

　　那厢，云濯又皱着眉道，“顾师妹，你的动作太慢了！”

　　这快也不行，慢也不行。

　　她还能怎么办？

　　“先停一下。”云濯伸出手，示意暂停。

　　音乐声一止，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云濯身上。

　　云濯上前拍了拍红萼的肩膀，鼓励道，“作为初学者，顾师妹的进步很大，只是我们时间紧迫，需要一位更有经验的人站在你的位置上。顾师妹，你站到最后一排去吧，苏犄师弟过来。”

　　苏犄得意洋洋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初赛魁首做不了阵眼，真是个笑话。

　　他走到红萼面前，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只觉得前所未有得畅快，“顾师妹，让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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