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何逐云走到袁冰跟前，“袁郎君，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派人来‘请’你下去。”
袁冰狼狈地站起身，“我自己走。”
年初的时候，他还对着惠北侯府发生的一切幸灾乐祸。如今，这事儿便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一边，何逐云压着袁冰下去了；另一边，沈乐端走到皇帝身侧。
不过很可惜，司马瀚并没有关注自家忠仆，而是与红萼遥遥对视，相视一笑。
事成了！
红萼心情雀跃，终于将袁家最后也是最大的一颗毒瘤给去除了。
她笑着向司马瀚拱手道，“陛下，红萼告退。”
司马霁看着二人的互动，心下不是滋味。他跟着身边的大臣慢悠悠往殿外走，红萼正巧经过他的身边。
他的手用力一扯，玉佩掉到地上，落在红萼脚下。
红萼弯腰拾起，“齐王，您的玉佩掉了。”
司马霁置若罔闻，反倒加快了脚步。
她只好快步跟着，他越走越偏僻，根本不是出宫的路。
红萼此刻也明白，司马霁是要同她见面。
在宫里私会，她心里面的某一处，传出隐秘的兴奋感。
他最后的落脚点，是一片假山。
红萼刚走进假山幽深的洞口，司马霁便一把将她抱住。
她的颈间感受到司马霁的呼吸声，痒痒的。司马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红萼，你说得对，我快要疯了！”
“你怎么了？”
司马霁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
他不说话，心中默默想着:今日，自红萼一进入宣政殿，他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不能再移开半分。
他觉得自己今日能在早朝上，看见她的容貌、听见她的声音，便是这些天最幸运的事情。
但当他见到红萼同司马瀚之间的互动时，他……嫉妒了。
原来他也是会欢喜一个人，到嫉妒到发狂的。
所以，他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好，比如——
“红萼，我想亲你。”
司马霁眸中蕴着水泽，微微上扬的眼角含着媚色，但眼底却有着一股执拗与疯狂。
他只待自己的神明一声令下，便会开始攻城略地。
红萼别过脸去，红霞染上脸颊，“如果这样你心情就会变好的话，随便你怎样……”
司马霁听到这句话，如战士听到了前进的号角，将红萼的头别了回来，两唇相触。
他第一次撬开了珍贵的宝箱，诡探里面价值连城的瑰宝。
这一次的吻，同往常的不一样。
它带着几分鲁莽与横冲直撞。
如果说昔日的吻，不过是温柔的春雨默默滋润花朵的话，那这一次便是夏日的狂风骤雨，誓要将花瓣摧折。
红萼的手反抱上司马霁，两人紧紧相拥着。
她开始回应司马霁对她的邀请，两人仿佛在这假山里嬉戏、舞蹈。
一吻毕，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司马霁眸中的阴郁明显散尽，一双眸子痴痴地望着红萼，眼里只容得下一人，“红萼，今日你扳倒了袁冰，恭喜你，终于替萧家报仇了。”
红萼颇为感慨，“是啊，吴王、袁家，我都一个一个扳倒了……”
一年前，她早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如今，竟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便将目标达成，以慰在天之灵了。
“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司马霁问，“我听说，你好似已经不再外出做任务了？”
这不就偏离了她所想要的生活了么……
说到这事，她就头疼，“风殿司特意重点关照青龙殿要好好照料我，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最后师父看不下去我成日里赖在殿里练武，把我差回家了。”
想想她的经历，便是一段血泪史。
司马霁一语道破，“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红萼摊手，“谁说不是呢？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先帝一纸赐婚，乱点鸳鸯谱，把我们的计划都打乱了。唉，我都能预计我接下来一团糟的人生。”
在后宫里，同一群女人大眼瞪小眼。
她看着一本正经听着她说话的司马霁，看他认真的样子，就差掏出个小本本，把她的话都给记下来了。
心道:她本将两人之间的钱财账算清了，但她方才一时昏头，没有拒绝他，又重新给了他希望。
罢了罢了，人心易变，等过几年，司马瀚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她进宫了，他们许就没有这个黏糊劲儿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司马霁苦笑，“还能怎么样，也无趣得很。每日除了画山水，便是画花鸟。三日一次朝会，要早早进宫。偶尔再替沈国公看一下孩子。”
“小方那个鬼灵精，可有趣得很呐。”
“他有趣是假，麻烦是真，你都不知道，他上一回闯入我的画室，毁了我好几副画。”
“那你可有给他个教训？”红萼一拍脑袋，“……你说，我俩为什么要在这里聊天呢？”
他们如今谈话的内容，不过是两个老友互相交换最近的生活状态，完全不用像做贼一样啊……
“那我们出去聊。”司马霁先一步踏出假山，抚平衣上的褶皱。
红萼也出来整理衣冠，这才想起追着司马霁一路过来的初衷。
她举起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齐王，您的玉佩掉了。”
红萼双手将玉佩奉到司马霁面前，“物归原主。”
司马霁收下，守礼地作揖，“多谢顾先生。”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闲聊，但双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司马霁接上面的对话，“自然是罚他一天不许吃甜食了。”
……
一小婢女匆匆忙忙赶到袁太妃的寝殿。
袁太妃捂着帕子，嫌弃地瞅了一眼那婢女，“急急忙忙的，没点规矩。”
“太妃娘娘，奴婢方才看到……”小婢女四下张望了一下，附耳在袁太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袁太妃的妙目一横，“当真？”
那小婢女坚定地说道，“嗯，他们两个一起从假山洞里走了出来，奴婢不会看错。”
“好，你下去领赏吧。”
小婢女欢欢喜喜地谢了恩，走出了内殿。
袁太妃笑得狰狞，“顾红萼啊，顾红萼，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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