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息凝神，静待阿塔木给出最后的答案。
这个答案，关乎苏犄的命运。
他们都希望苏犄只不过是被丽雅蛊惑了。
阿塔木无奈摇头，“他近日来，神色一如往常，不像是被人操控了。”
“咣当——”
陆茗烟撞倒阿塔木桌上的陶罐，陶罐“轱辘轱辘”滚到几人跟前，却无人有心情将它捡起。
“阿塔木师兄所言，空口无凭。无论苏犄师兄是否犯下错事，都不能由我们几人的几句话，便妄下定论。”红萼掷地有声地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我要亲自去找苏犄，当面对质！”
说罢，她冲出门外，一路往玄武殿方向去了。
*
董墨儒坐在书房里，淡淡瞥了一眼窗外。外头的雪愈发大了，苏师弟拜入门中之时，好似亦下了一场大雪。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六年了……
“师姐！师姐！”一道欣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董墨儒搁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你马上就要加冠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一惊一乍的？”
“师姐，你看——”苏犄张开手掌，他的掌心里有一只火蝎，正张牙舞爪地挥舞着自己的角须。
他兴致勃勃地向董墨儒献宝，却见董墨儒面色一变。她一拂袖，凭空出现的风雪自她袖口席卷向瑟瑟发抖的火蝎，火蝎被冻成一块冰块。
董墨儒横眉冷目，厉声问道，“你都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
“书上啊……”
“哼，这话你也只能去骗骗那些成日里混日子的下三阶弟子，唬不了我！”董墨儒冷笑一声。
苏犄咬牙，“就是从书上学来的，你不相信我便罢了！”
他手中燃起火焰，将冰块与火蝎一同燃烧殆尽。
“苏师弟，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董墨儒痛心疾首地说道。
今日早晨，各殿接到圆极殿消息的时候，她并未往心里去。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犯下这等错事的，竟会是她一直欣赏有加的好师弟！
苏犄看见他最敬重的师姐眼中的失望，眼中毫无愧疚之色，“我从未犯过错，何来一错再错之说？”
正在此时，有弟子来报，“殿司，圆极殿的顾红萼师妹闯入玄武殿，说要见苏师兄。”
“让她进来。”董墨儒坐回木椅，晾着站在一边的苏犄。
红萼进来，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尴尬的场景。
她左望面若冰霜的董墨儒，右看气得面红耳赤的苏犄。
嗯……她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她硬着头皮，向董墨儒与苏犄行礼，说明来意，“董殿司，红萼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苏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话，她既是对董墨儒说的，也是对苏犄说的。她说完话，去看苏犄的反应。苏犄，没反应。
那厢董墨儒发话了，“有什么话，是本殿司不能听的？就在这里说！”
红萼还不知晓董墨儒已察觉到了苏犄的异常。她在心底诽腹:这话，偏生你还真不能听。
可惜苏犄极度不配合红萼的一番好意，“顾师妹，你就在这里问罢。你有什么疑惑，我定会好好替你解答。毕竟，我从未做过什么错事！”
“苏师兄，你可曾将观衡师祖的墓葬图……给了外人？”红萼原本想说“盗走”一词，最后还是斟酌了用词。
“不是给了外人，而是我将墓葬图借给她，她也将记载南疆幻术之书借给我抄阅。”苏犄说到幻术，脸色转好，“这几日，我已抄了一本善本，正想着加了自己的注释，上交藏书阁。”
苏犄竟这般轻易承认了！
红萼蹙眉，“你怎可将墓葬图交给外人！”
苏犄觉得莫名其妙，“墓葬图并非藏书阁秘籍，从未有过不可外借之说。怎么，现在不可如此了吗？”
苏犄不愧是苏犄，他的所思所想竟与他们如此不同。红萼急得跳脚，与他对话，好似鸡同鸭讲，“你可知道，丽雅拿了墓葬图干什么去了么？”
董墨儒插话道，“苏师弟与友人互借书卷，并无不妥，未曾违反上清宫规矩。他至今仍不知那外族人拿着墓葬图去做了什么。”
她言下之意便是，苏犄是无辜的。
“顾师妹，坐。”董墨儒招呼红萼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我与你也算有些渊源……”
董墨儒敛眸:虽然不是什么好的渊源，她与顾红萼母亲的娘家王家说是孽缘还差不多。当初王家让她写推荐信之时，她是百般推脱，若非霁殿下与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董墨儒竟在此时，同她聊起了“渊源”。的确，当初董墨儒受王家所托，给红萼写了一封参加上清宫试炼的推荐信。
这茶，红萼接得战战兢兢的:她还欠董墨儒一个人情。
果不其然，董墨儒接着说道，“不知我与顾师妹曾经的善因，今日可否结下善果？”
苏犄根本不明白他都干了些什么，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
若是往松了去说，其实轻轻揭过，也未尝不可；但若闹到风曦清那里去，依他的性格，会是什么结果，便不好说了。
红萼本就不欲将此事闹大，“念在苏师兄尚不知情的份上，红萼不会将此事闹到青龙殿去。但董殿司还是早做打算为好，知道此事的，可不止我一人。”
“多谢，我心中有数。”董墨儒淡笑道。
唔……董殿司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红萼便不耽搁您的时间了，就此告退。”她走过苏犄时，对他叹了口气，“苏师兄，你好自为之。”
红萼走后，苏犄面露笑容，“师姐，你终于理解我了！”
董墨儒气急，“荒谬！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你可知晓，昨日那外族人拿了你给她的墓葬图，要去撬师叔祖的坟呐！”
苏犄自傲的神色松动了。
“快！随我去见师叔，向师叔认错！”董墨儒拉起苏犄。
现在唯有先将事情捅到玄辰那，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让风曦清先一步定下罪名，玄辰是不会拂了青龙殿的面子，更改惩戒结果的。
“师妹这是要带这个罪徒上哪儿去啊？”风曦清身后跟着一串弟子，白虎殿的四象级弟子，包括云濯在内，来了十位！
苏犄便是插翅也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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