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领红萼来的捕头姓关，此时关捕头正在承受来自大理寺卿的怒火，“本官是如何交代你的？上清宫怎么掺和进来了？”
“这……上清宫以规矩压人，我也辩不过他们。”关捕头试探问道，“正卿，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帮他了，帮成了也讨不得什么好，帮不成还落一身骚。少卿和咱们又不一条心，日后平白落一把柄在他手里。”
“可愁死我了！”大理寺卿叹了一口气，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叹了一口气，“京兆府，刑部，还有御史台，如今再加上一个上清宫，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算了，还是算了，我们不蹚这浑水了。”
一其貌不扬的侍从上前，向大理寺附耳说了几句话，又退下。
大理寺卿抚了抚灰白的胡子，连连叹气，“可愁死我了！如今咱们这忙，是不帮也得帮了！”
“我们要怎么做？”
“唉！”大理寺卿的目光投到牢狱方向，“先把那上清宫的小姑娘糊弄回去！”
大理寺卿口中那要糊弄回去的小姑娘红萼，正被人好吃好喝得伺候着，坐在牢房外与顾鹄聊天，“我这刚不在家几天，你就学会去赌坊和人打架了？”
“别说是去赌坊打架，就是赌坊，我也再不去了！”顾鹄将一把给红萼剥好的瓜子递到她手里，他此时也有了几分说笑的心思，“刚剥好的瓜子，还请阿姐品鉴！若是别人，我可不给他剥。”
“那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喽？”红萼将瓜子一口吞掉，站起身，拍了拍衣裳，“等你出来了，只怕我就没这口福喽！”
“怎么会呢！”顾鹄又将一把剥好的瓜子递给红萼，拍胸脯保证道，“等我出来了，阿姐你想吃多少瓜子，我就给你剥多少！”
“剩下的你自己吃着打发时间吧！我先走了，可不要再哭鼻子了。”红萼将瓜子推回去。
顾鹄塞了一嘴瓜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放心，不会了。”
红萼见顾鹄如今的状态和家里面关禁闭差不多了，便向一直站在旁边的狱卒招了招手，“大理寺卿在哪？我要见他。”
狱卒道，“还请顾先生稍等片刻，正卿正在处理公务，一时脱不开身。”
红萼喝了口茶，“那你们少卿呢？也正公务繁忙着？”
狱卒答:“少卿外出审案，明日方归。”
红萼将茶杯放回桌上，清脆的声响在空寂的牢房外显得格外刺耳，“红萼代表上清宫，特来协助破案，你们的长官却对我避而不见，是何意啊？”
话音刚落，一位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着三品大员官服，关捕头跟在他的身后。
红萼向他行礼，“上清宫顾红萼，见过正卿。”
大理寺卿虚扶起红萼，和蔼笑道，“顾先生不必多礼。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知先生接下来准备如何啊？”
红萼看了一眼牢房，她阿弟此刻见着了大理寺卿，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比见她阿娘还要乖巧。
她问，“正卿接下来是准备提审顾鹄了？”
“正是。”大理寺卿道，“顾先生请放心，本官只是请顾郎君来配合调查，问询完毕便可离开。还请顾先生在外等候片刻。”
红萼点点头，坐在外面喝着茶，借着过人的听力，将里面的问询听得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那些风曦清问顾鹄的话，顾鹄一五一十地答了，便将他放了出来。
顾鹄被放出来得轻易，红萼与顾鹄走出大理寺，内心都很没真实感。
看着安平伯府的马车，顾鹄此刻拉耸着肩膀，“好阿姐，你同我一道回府吗？”
红萼点了点顾鹄的额头，“想得美！你自己好好想想，这回怎么同阿娘交代吧！我去一趟你出事的酒楼。”
红萼目送顾鹄坐着马车离开，心头仍是惴惴不安，她折返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看着红萼去而复返，嘴角牵出一抹笑，“顾先生可还有什么事？”
“红萼奉上清宫之命，前来协助破案，自当不断跟进案件进展。”红萼笑道。
“那你想如何？”大理寺卿抚了抚白须。
红萼略微低头，当看不见大理寺卿的逼视，“自当去一趟案发现场，查探情况。”
大理寺卿喊，“关捕头。”
便是刚刚领红萼来大理寺的关捕头，他走进堂内，抱拳，“在！”
“你领顾先生去一趟案发现场。”大理寺卿又叹了口气。
*
日上中天，道旁的几株槐树送来清凉，槐蕊吐露馨香，蜜蜂萦绕，蜂声扰乱红萼心绪。
走在她前面的关捕头停下了脚步，这是到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刺鼻，清水一遍遍冲刷，也洗刷不去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尸体已经被处理，关捕头领着红萼向同僚询问情况，“老刘，案情可有进展？”
刘捕头手中拿着几份案卷，用如死水一般的声音说道，“死者夏伯，三十岁，沛信县人士，无业赌徒。于昨日子时被人以钝器击伤头部身亡，现场未能找到凶器，目前正在排查疑犯。”
红萼眼尖地指了指刘捕头手中的卷轴，“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画卷？”
刘捕头将手中画卷铺展开来，“此画是在死者身上搜得的，乃是浮生斋沈画师的一幅佳作，以死者的身份，买不起这等名画，或为此案突破口。”
听得熟悉的名字，红萼有片刻愣神。
槐树上坠着的槐蕊，重叠悬垂，蝶形花冠紧簇。清风一过，轻轻摇摆。
一名年轻捕快匆匆跑来，回禀道，“浮生斋那边说，沈画师闭关作画，不见任何闲杂人等。”
“那……可有说沈画师何时出关啊？”刘捕头问。
“未曾。”年轻捕快讪讪道。
在一旁干站了许久的红萼主动请缨，“我与那沈画师有几分交情，可否将画作交予我，我去浮生斋问问情况。”
刘捕头试探地看向关捕头，关捕头将画卷交到红萼手中，“既然如此，就有劳顾先生专程跑一趟了。”
“不费事，不费事。”红萼将画作重新卷好，使着轻功便到了浮生斋。
浮生斋还是老样子，她熟稔地敲响浮生斋的大门。
“谁啊？我说你们官府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午休了？”浮生斋里，方书童扯着公鸭子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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