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红萼等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同侍立在一旁的宫婢一道，站在御花园的小径旁，只希望这城门失火，不要殃及池鱼。
江夕一袭妃色锦绶藕丝缎裙，满头珠翠，凤尾钗上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正耀武扬威地彰显它的主人有多得陛下宠爱。
而与江夕对立的珍妃，则穿着一条立式水纹八宝裙，简单的几个玉饰点缀在乌发之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珍妃的出尘气质。
两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却并不会有人将他们认错。
看见他们，红萼等人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们真在调查的“江淑妃”魂灵一案。
“熙嫔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珍妃的两条弯眉似蹙非蹙。
江夕拿着锦帕掩面轻笑，“姐姐说笑了，妹妹能有意思呢？妹妹不过是看姐姐可怜，想来宽慰几句。”
她扶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脸庞，“毕竟姐姐年纪大了，皮肤松弛，年老色衰，不再如往昔像‘那位’了。”
珍妃冷笑，“呵，你又能得意多久？今日的本宫，不就是明日的你吗？”
“我不是姐姐，我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江夕摸着凤钗上垂下的红宝石流苏，眸光幽深。
她当然不会有这么一天，等到事成之日，便是她赴死之时。
红萼几人在一旁听着他们互相讥讽，眼神交互——
崔鸣:怎么一个岁数问题，都能被他们说道上那么久？
陈徇:后宫的妃嫔平日里闲得发慌没事做，就靠互相伤害，来打发时间吗？
陆茗烟:天哪，这说不准是师姐你的未来啊！
红萼:我拒绝这样的未来……
江夕往前走了两步，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往珍妃身上扑去。
红萼离得太远，也来不及上前相助。
“唉哟……”珍妃成了江夕的肉垫，摔倒在地，一身衣裳沾上了土。
两人的侍从纷纷上前，将两人扶起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珍妃淡笑着摇头，“本宫无事，熙嫔妹妹……”
“姐姐休要逞强了，毕竟这上了年纪……”江夕目光流过珍妃浅色衣裳上的泥土，“姐姐最好还是去太医院瞧一瞧，免得落下什么病，便是妹妹的罪过了。圣上还在紫宸殿等着妹妹，妹妹先行告退。”
江夕福了福身，趾高气昂地领着人走了。
“熙嫔也太无理了！”珍妃的贴身宫婢愤愤不平地说道。
珍妃若有所思，“这熙嫔……今日好似有些反常。”
红萼等人上前向珍妃问了个安，珍妃问道，“顾先生可是来调查含象殿闹鬼一事的？”
“正是，我等正在查案，便先行告退。”
红萼等人同珍妃打了个照面，便带着药粉回到上清宫，请阿塔木查验药粉的成分。
在红萼等人的期盼下，阿塔木轻轻沾了一点，放入舌尖。
红萼代表众人问道，“您能确定这个药粉的成分吗？”
“你尝过了吗？”阿塔木问薛衔青。
“还未。”
当时他们忙着收集线索，薛衔青也不敢贸然尝试未知药粉。
阿塔木将纸包推到薛衔青面前，“你尝尝。”
红萼:敢情尝药这种事，阿塔木师兄还要和别人分享。
薛衔青也沾了一点放到舌尖，阿塔木问:“尝出来是什么了吗？”
他颇为苦恼地摇头。
阿塔木抄起一旁的医术便往薛衔青头上敲，“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这是什么都尝不出来？”
“衔青愚钝，还请阿塔木师兄指点。”
陈徇开口相帮，“薛师弟来上清宫学习时日尚短，经验不足，还需阿塔木师兄多加提点。”
阿塔木也不和他们绕圈子了，直接告诉他们答案，“是由曼陀罗制成的致幻剂。”
“致幻剂？”陆茗烟问道，“是吃了会产生幻觉的东西吗？”
阿塔木在摇椅上躺下，对着薛衔青道，“我都说到了这份上，接下来便由你给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吧。”
被点名的薛衔青正襟危坐，给几人解释起这致幻剂的功效来，“这致幻剂放在含象殿，自不会是让过往宫婢服下的。我想，这幕后之人，定是将药粉撒在牡丹上，再借由这几日刮的东南风吹散，经由行人的鼻腔大量吸入，从而致幻。又因个人吸入的量和体质的不同，致幻效果也不一样。”
红萼昨日离白雪塔牡丹远，吸的远比薛衔青要少，再加上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故而并未致幻。
“既然如此，我们初步可以断定，这含象殿闹鬼一事，乃是人为。但是……”红萼摸着下巴思索，“他图什么呢？”
陈徇应道，“的确，若是人为，他将后宫闹得人心惶惶，是想达成何等目的？”
陆茗烟弱弱提问，“还有，你们是不是忘了，所有人都看见江淑妃的魂灵在白雪塔牡丹之上翩翩起舞。这致幻剂所产生的幻觉，还能是一样的？”
红萼暗自揪紧袖口:单单一个致幻剂，的确无法造成这种效果，但幻术却可以。
但愿，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只要我们今晚能揪出幕后黑手，一切疑惑便能迎刃而解。”她岔开话题，“枭梧，今晚你同我一道去守夜。”
“好。”枭梧应下。
……
一名着大红锦袍的郎君向池子里的金鱼丢鱼食。
“殿下，好消息，好消息啊！”
那郎君将鱼食扔在一边，乜了一眼那太监，“甭给本宫一惊一乍的，上回本宫出宫去找顾先生，这把柄落袁冰那厮手上向母妃告了一状，母妃不许本宫出宫。你总不见得现在告诉本宫，本宫能出宫去了吧？”
那小太监摇头，“殿下还不能出宫。”
司马湛又捡起鱼食，百无聊赖地在那喂着鱼，“那算什么好事，成了，你退下吧！”
“顾先生奉命进宫，调查含象殿闹鬼一事。”小太监道。
“你说什么，顾红萼进宫了！？”司马湛将所有鱼食连同装鱼食的篮子一同扔到池子里。
金鱼在水里面扑腾着，疯狂抢食。没一会儿，那些金鱼便都翻上水面，因贪心不足而撑死了。
那小太监笑得都看不见眼，“顾先生这几日深夜，可能会在含象殿守夜。含象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正是适合幽会的好地方。”
司马湛也跟着笑了起来，“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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