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想起来了,叹了口气:“是啊,冷宫。。。可是在老奴的心里,这里永远是玉霁宫,是娘娘的宫,娘娘的魂魄若是回来,老奴也还能伺候娘娘一回。。。”
“娘娘死后,皇上怕触景生情,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后来啊。。。宫里边多了好多的新主子,她们都长着同一张脸。。。呵呵,可是终究,不都全部来了这冷宫里么?”老婆婆笑得有些悲凉,像是在可怜她口中的那些新主子。
“新主子?同一张脸?”钟妙仪愣了一下。
她最初被苏泽衣献给皇上的时候,皇上便说她长得美,特别像一个人。
皇上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她的母妃钟贵妃。
原来,她并不是第一个。。。这个宫里曾经有过太多的“钟贵妃”,所以老婆婆才会说她们都长着同一张脸?!
“这冷宫里,还活着的,已经死了的,都曾经风光过,都曾经是皇上的宠妃,也都怀过孕,可是没有一个人生下来。”老婆婆缓缓地说着,像是讲着一件毫无关系的故事一样,“德妃说,这是诅咒,呵呵呵呵,说是娘娘的诅咒。”
“皇上就把这些主子都送到了玉霁宫来,她们每个人都听老奴讲故事,老奴给她们讲娘娘的故事,她们看着对方的脸,承受不住的,就率先疯了。。。”老婆婆的声音依旧平静,钟妙仪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残忍恶心的一个故事发生在这座宫殿里。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那么多人啊。”钟妙仪深吸一口气,想起刚才那个女子,突然觉得她可怜。
“公主当然看不到,她们疯了以后,就开始互相残杀,她们都坚信自己才是真的钟贵妃,别人都是要来害她们的,死到最后。。。只留下一个人。”老婆婆嘶哑阴森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骇人听闻,小瑶已经吓的面无血色。
钟妙仪亦是久久回不过神来,原来。。。老婆婆说她是最像的一个,是这个意思。
钟妙仪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评判这件事,皇上广罗全国,找寻与钟贵妃面貌相似的女子进宫宠幸,钟妙仪竟然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一种变态的痴情,还是一种无妄的自私。
这些女子多么无辜?!莫名其妙做了她人的替代品,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失去了孩子。。。竟然还要被送到冷宫里来,送到真正的钟贵妃的宫里来,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可悲的存在。
何其残忍。
皇上只怕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女儿吧?
“可是。。为什么没了孩子要被打入冷宫?”小瑶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了,只能说话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惧意。
老婆婆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抬头看向钟妙仪:“那是因为公主你。”
“我?”钟妙仪一头雾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对,因为公主你,公主难道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会被送出宫么?”老婆婆没有再笑,她突然严肃起来,看上去像是教习礼节的严厉姑姑一般。
“我不知道。”钟妙仪也跟着紧张起来,揭露过去,特别是一段不算愉快的过去,实在是一种煎熬。
“钟贵妃娘娘产后大血崩,是有人蓄意谋害的,公主是被禄海抱出宫的,此后,你们就一起杳无音讯了。。。”老婆婆沉浸在回忆里,眼中含恨,“不过上天保佑,公主你平安回来了,只要公主在,娘娘的血海深仇,便能得报!”
钟妙仪震慑了一下,老婆婆口中的禄海应该是钟贵妃身边的公公,母妃居然是被人所害才大血崩离世。
“是德妃。”钟妙仪没有用疑问的口气,她肯定,一定是德妃,只有德妃会做这样的事情。
老婆婆赶紧抬手捂住钟妙仪的嘴:“老奴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死不足惜,公主却要好好的活着,小心隔墙有耳,在宫里,一定要慎言慎行。”
钟妙仪受教,心中一时之间百味陈杂。
怪不得德妃一看见她就那么恨她,原来是因为之前已经有太多的“相似面孔”在宫里存在过了。
德妃最初一定也是想着她若是有了孩子,就让她滑胎也进冷宫吧,这样钟贵妃的诅咒就会无休止下去。
只可惜。。。德妃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钟贵妃的骨肉不仅没有死,还是被她们苏家养大的,她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疯呢?
钟妙仪陷入了沉默,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老婆婆突然站起身来,说自己要去看看那边的那个女子,还告诉小瑶哪里有药膏。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老奴老了,记性已经不行了,总是忘记事情,连娘娘曾经的很多事情,老奴都不记得了。”
这是人生常态,没有人能避免。
“老奴忘问,公主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老婆婆皱起眉头,兴奋过后平静下来,她才想起来这事情的不对劲。
钟妙仪苦涩一笑,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挑选重点跟老婆婆说了一遍,只是把很多自己的艰苦的境地都省略了,怕她一把年纪了担心,晚年生活还要日日记挂自己。
老婆婆听完之后没说话,她低头站了很久,久到钟妙仪以为她都要睡着了的时候,她才又缓缓的抬起头来:“公主不觉得,那个嚒嚒,是这件事情最有问题的一个人么?”
钟妙仪不解:“嚒嚒只是一个下人,只是听命行事。”
老婆婆笑起来:“那她到底是听谁的命?行的谁的事?”
钟妙仪脱口而出:“自然是苏老夫人。。。”
说完之后顿了一下,自己都觉出了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老婆婆摆摆手:“公主错了,苏老夫人和太后水火不容,这个嚒嚒啊,怕是早就狸猫换太子,不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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