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问起晏青,去宫里,皇后娘娘都说了些什么。晏青据实相告:“娘娘说出战的手谕已经由送信的老鹰送去了南境,估计,此时已经到了。”
晏夫人沉默良久,什么也没说。
晏小归的病却是大好了,渐渐的有了精神,食量大增,不出三日就已经可以在院子里看看雪了。
晏夫人总算是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眼见着年关将近,再过半月就要过年节了,这各地的铺子庄子都要清算总账,晏青一个人有些忙活不过来,晏夫人便搬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和晏青一起认真核对账目。
晏小归整日里就和小黄狗一起玩儿,因为大雪堆积,顾新之也不方便过来玩儿。
孙嬷嬷倒是一直守着晏小归,一应吃食都要看牢了,不许她贪嘴,下床玩儿必须把衣服穿好,不许贪凉。晏小归也还算听话,除了偶尔闹着要找娘亲。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转眼间就是年三十了。
晏小归的新衣服裁好了,此时正在屋子里缠着孙嬷嬷要试衣服。孙嬷嬷把衣服放在暖炉上焙着,等暖和了就给晏小归穿上瞧瞧。
晏小归手里拿着粉晶晶的新珠花,金箔打成了桃花的样式,刷上粉色的脂子,缀着几颗粉色的珍珠,最是讨小姑娘喜欢。
衣服焙好了,孙嬷嬷只将晏小归的旧外衣脱了下来,换上了新袍子。
新衣是俏丽的胭脂色,上面绣着花鸟,娇娇悄悄的小姑娘穿着很是好看。晏小归在铜镜前好一阵臭美,把一对珠花放在鬓间比划。
“嬷嬷,小归好看吗?”
孙嬷嬷笑的眼角都开了花:“好看,小小姐从小就可爱,穿什么都好看。”
晏小归笑的眯起了眼睛:“那我要穿给娘亲看。”
“好,穿给夫人看,但是要等到初一的时候再穿,这是过年的新衣服,现在不能穿。”
“这样啊。”晏小归有些失望:“那好吧,嬷嬷帮小归收好,小归初一穿给娘亲看。”
孙嬷嬷应下,帮她把衣服换了,仔细叠好放在了衣柜里。
观露过来帮她把衣服穿好,就由着她在临窗的榻上玩着小木马,晏小归拿着布娃娃骑在小木马上,得得得的,在榻上跑,正开心着呢,晏青忽的就进来了,晏小归看见哥哥,立即伸手要抱抱。
晏青一把将晏小归从榻上抱下来,身上的寒气让晏小归打了个哆嗦,晏青吩咐观露道:“赶快给小姐收拾一下衣物,马上要出趟远门,东西收拾好了就来府门口,孙嬷嬷,你快去母亲院子里帮她收拾一些厚实的衣物,要快。”
孙嬷嬷和观露立刻行动了起来,晏青蹲下身子,把鞋给晏小归穿上,晏小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的任由哥哥动作,只挥着小胳膊,让观露把她的新衣服也要带上。
晏青先牵着她去府门口,路上两兄妹还摔了一跤,粘了一身的雪,幸好穿了斗篷,倒也不碍事。
府门口已经停了两辆马车,晏青将晏小归抱上了第一辆马车,叮嘱她在车里坐着别乱动,他要去接娘亲。
晏青嘱咐着,也不等晏小归回答,就关上了马车门,火急火燎的走了。
四周都静了下来,马车里有些昏暗,晏小归有些呆呆的坐着,偶尔间听见马儿好像在打喷嚏。
马车上的火炉还没来得及燃上,所以有些冷,晏小归缩了缩身子。
在安静的车厢里,衣料的摩擦声特别大,有些刺耳朵。
晏小归突然就觉得好想娘亲和哥哥,缩在车厢角落里一个人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车厢外传来了观露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小姐?怎么啦?是不是一个人害怕呀?”
紧接着车门打开了,一阵风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雪花吹了进来,扑在脸上凉凉的。
晏小归扎进观露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观露将包袱放在一旁,轻轻的拍着晏小归的背,哄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没事儿了。观露将她抱回软塌上,轻轻的推开车窗,请门口的小厮去取炭火来,小厮说厨房里的人已经在准备了,一会儿就来。
观露道过谢,放下窗子,从包袱里拿出晏小归的布娃娃给她,小木马太大了,不方便带,她就给晏小归带了这个。
晏小归紧紧的抱着娃娃,看着观露忙前忙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观露姐姐,你说,是不是爹爹出事儿啦?”观露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忙活道:“小姐不必担心,将军最是神武,此番出行,必然是夫人要带着你去和将军团年的。”
晏小归低着头,抿抿嘴不说话。很快,炭火来了,车厢里顿时暖和起来,此时正是下午申时。
晏夫人上马车的时候,晏小归已经倒在软塌上睡着了。晏夫人轻轻的将女儿揽在怀里,吩咐马车出发。
走到鹤九巷子的巷子口上,哪里已经有两辆马车等着了,是李府的马车。
一行四辆两匹马拉的大马车,向南方急急行去。
今日皇后急招晏夫人、李夫人入宫,将南境来的急报给她们看了。
两军交战,大安朝大获全胜,李将军不幸战死了,尸身被南蛮人撸去,晏将军身负重伤,却还带着十万兵马追入南蛮,夺回了李将军的尸首,将南蛮的军队一举歼灭,回城途中,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了,随行军医说,怕是凶多吉少。
李夫人当场就晕了,晏夫人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皇帝已经下旨,追封二品将军李镇为忠勇侯,封二品将军晏封为忠义侯,并且传旨沿线将士、百姓清理道路积雪,为两位夫人开路,前往南境。
京里飘起了小雪,随着风打着璇儿,落在刚刚清理出来的地面上,四辆马车急急的驶过,两边站满了百姓,手里都拿着扫帚,默默的目送着马车远去。
城门口已经有一队骑兵列队准备好了,为了一路护送两位夫人前往南境。
沿途的雪已经被铲干净了,马车通行无阻,只要往南边走一点,雪就没那么大,积雪也没那么厚。
李夫人面若死灰,静静的靠在车窗,通红的双眼都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虽然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那种绝望,可真真是要让人窒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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