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破晓,观露便醒了,想起昨夜做的那个噩梦,心里还有些后怕。
但愿九皇子贵人多忘事,把她给忘了吧。
梳洗好后,观露悄悄的走进内室,撩开拔步床的纱帐,见晏小归还缩在被窝里,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睡得正香。
轻轻的放下纱帐,观露退了出去,在偏房里取了大黄的食碗,装满撕碎的鸡肉,端到了门外。
大黄早就摇着尾巴等在门口了,见观露出来,立刻亲热的凑上去撒娇。
观露将鸡肉放在它面前,又给它接了一碗水放在旁边,摸摸它的脑袋,这才起身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的粗使婢女已经燃了灶火,正在烧热水,见观露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观露姐姐早,早膳我已经领回来了,在桌上盖着呢。”
奴仆们的早膳是由大厨房统一分发的,一般是由各院子的粗使婢女去大厨房领取。
观露笑着道了谢,便坐到了桌前用早膳。
洒扫院子的嬷嬷和婢女也进来了,纷纷向观露问好。
“今儿个小姐要去书院了吧?”洒扫院子的张嬷嬷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观露姑娘辛苦,整日里没个停歇的时候,不像我们,手里的活计干完了,就可以自己消遣去了。”
观露喝了一口粥,笑着说道:“能伺候小姐是我的福气,谈不上辛苦,小姐宅心仁厚,又没有脾气,上哪儿去找这样好的主子?”
几位嬷嬷丫鬟连连点头,晏小归真真是天底下最好伺候的主子了,全府的下人都想到她院子里来。
迅速吃完早膳,观露便让张嬷嬷备好热水送到晏小归房里来,这个时候晏小归也该醒了。
观露回到晏小归的屋子里,撩开纱帐,果然看见晏小归正睡眼惺忪的抱着被子发呆。
“小姐醒了便起了吧,今日要去书院呢,您可别赖床。”一边说着,一边将纱帐撩开挂好,把晏小归今日要穿的衣服备好,便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手脚利索的开始给她换衣服。
正在漱口呢,晏夫人身边的孙嬷嬷便来了。
“小小姐起的真早。”孙嬷嬷顺手拧干盆里的手帕给晏小归擦脸:“夫人让我过来瞧瞧小小姐有没有赖床。”
晏小归歪着头脆声到:“才没有,小归很乖的。”
“乖,小小姐最乖。”孙嬷嬷眼角都笑出了花。
上学下学的日子依旧继续,使者的到来影响的是朝堂,晏小归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日子优哉游哉的,就到了十月初了。
按照与章为令的约定,每月初的前三日都要去他府上学画。
晏小归收拾好画笔,带着观露,以及一个侍卫王进便去了章府。
章为令一早就收拾好等在府中了,晏小归去的也早,给他行礼问安后,便跟着章为令上了马车。
“章夫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章为令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听见晏小归的话,微微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复又闭上:“去山上。”
见他神色淡淡的,并不十分想说话的样子,晏小归有些尴尬,这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呢,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一路上沉默着,晏小归被马车摇晃得昏昏欲睡。
“将正历年间的琼丽画说给我听听。”就在晏小归快睡着的时候,章为令突然出声让她讲琼丽画。
晏小归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心知章为令有心想考考她,便坐直了身子,将琼丽画的来历,画法,代表作,代表画师等等娓娓道来。
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在洛城的时候晏小归就已经听宋业讲过了,其他的她记不住,唯有与画画相关的,过耳不忘。
车厢里满是晏小归清脆活泼的声音,章为令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有了话题可说,漫长的路途也变短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晏小归才刚刚讲到琼丽画年代最近的一副代表作《颛禧皇后》,章为令打开车门,率先下了马车。
“夫子,我听说《颛禧皇后》这幅画藏在国库里,这是真的吗?”晏小归扶着观露的手跳下马车,眼巴巴的望着章为令。
章为令点点头:“自然是在国库里,颛禧皇后的尊荣岂是寻常人可窥见的?”
晏小归欢快的迈着小短腿跟上去,围着章为令转悠:“那夫子有没有见过啊?”
“见过。”章为令和田间割草的农夫们打着招呼。
晏小归蹦跶着,开心的跳起来:“那夫子觉得,学生有没有可能见一见呢?”
“你?”章为令脚步略顿:“看机缘吧,毕竟你有个厉害的爹。”
晏小归撇撇嘴:“我才不是靠爹呢!”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转念间晏小归又开心的笑起来:“那是我爹爹厉害。”
章为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一行人走到了山脚下,在凉棚里歇歇脚,就准备往山上走了。
这座山不是特别高,但是山中树木蓊郁,云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夫子,我们上山去做什么?”晏小归喝着观露递过来的水,眼睛四处看着。
这一个村子坐落在山脚,田土肥沃,又靠近天子之都,很是富庶。
已经是深秋了,人们还在忙碌着放养牲畜,鸡鸭成群,呼啦啦的从割了水稻的水田里扑腾而过。
村里的小孩儿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好奇,在各处的屋檐下探头探脑,往这边瞧着。
“好了,休息好了就上山吧。”章为令挽了挽袖子,起身准备出发。
晏小归连忙将水杯放回观露手里,迈着小短腿跟上了章为令。
观露将装着吃食的篮子盖好交给王进拿着,自己提起裙摆跟了上去,在晏小归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随时护着她。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这里没有洛城林先义庄子里那样修建好的石板小路,只有砍樵人每日上山砍柴,来回走出来的一条崎岖小径。
章为令上了年纪,腿脚却十分利索,在最前方走得四平八稳,晏小归勉强跟得上他的步子,时不时的还需要拽着路边的小枝丫才能爬上有些高的坡阶。
不一会儿,晏小归就有些撑不住了。
小脸上挂着几颗汗珠,步子明显慢了下来。
观露在她身后扶着她,让她轻松了一些。
章为令回头看见观露的动作,皱眉呵斥道:“自己走,不许让人扶着。”
观露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晏小归,晏小归泪汪汪的点点头,示意观露放开自己,十分委屈的独自往上走。
这个夫子好可怕,好想宋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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