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千城走远了,熹王妃才迈步走到明渠边儿上,她望着平静之极的水面,脸色复杂。
小宫女在一旁说道:“那云千城,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
熹王妃皱着眉头,吩咐一旁的宫女道:“去看看,她杀的是谁?”
宫女点了点头,纵身跃入明渠之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宫女从明渠中爬了出来。
“回禀主子,死的是今日跟云千城一起入宫的仆妇。”
熹王妃点了点头,脸色越发难看了,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了?云千城为何对自己的仆妇下手?”
就在这个当口,远远跑过来一个宫女。宫女跑的极快,裙裾飞扬,一路到熹王妃身边,才停了下来。
“这是在宫里,别这样没规矩,既然穿了宫女的衣服,就把自己当个宫女看。”熹王妃瞪了那宫女一眼,一脸不悦的训斥她。
“主子。”那宫女弯下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云千城吐血了。”宫女抬起头,脸上堆满了疑惑,“说来也怪,我正跟着云千城,眼瞧着她前一瞬还好好的,后一瞬就突然就倒下了。脸色惨白,眼底发青,像是要死了……”
“你看仔细了?不是苦肉计么?”熹王妃纤细的手抚上了一旁围着明渠的石栏杆,声音里满是惊疑,“云千城,是忽然倒下去的?还是她自己偷偷吃了什么药?”
“她没吃药,是忽然倒下去的。”
“……”
熹王妃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忐忑。
“王妃,您怎么了?”穿粉色罗裙的宫女一脸担忧的看着熹王妃。
“宫里可能要出什么事了,我却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我这里……”熹王妃摸着自己的心脏,“有点怕。”
顿了顿,熹王妃又嘀咕了一句:“云千城在御书房跟皇上说了什么呢?”
穿罗裙的宫女摇了摇头:“她说了什么,只有皇上和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的锦衣卫才能知道了。”
熹王妃眼神闪了一下,吩咐那宫女:“你去给白季报个信,就说云千城要不行了,让他赶紧进宫。”
“这事,要咱们去报么?”宫女一脸迟疑。
“去吧,就装作宫中宫女便可。”
“好。”宫女转身要走,熹王妃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王妃?”
“丞相府也去报一下。”
明渠旁不到半里地的地方,云千城躺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鲜红刺目。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心里满是苍凉。
自己倒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若是就这么死了,可真是太冤枉了。
“父皇……”云千城的声音低低弱弱的,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飞速的在流逝,流逝的不是力气,也不是血液,而是生机。
身子里的生机,像是草木骤然入了秋,开始飞速的凋谢。
“对……不起,父皇。”云千城眨了眨眼睛,泪水横着顺着太阳穴流到了地上,“我好蠢,我一辈子,都在被人骗……”
“我一辈子,就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对不起,父皇……”
云千城眨了眨眼睛,眼中蓄着的热泪尽数流了出去,视线清明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果然是你,阿蛮。”熹王妃低头打量着云千城,眼中的怒气恍若实质,“竟然是你!阿蛮!”
云千城没说话,脸上涌上一抹苦涩。
“你快死了么?”
“嗯……”
“你就这么死吧,别让任何知道你是阿蛮。”熹王妃眼底刀子般的光几乎要将云千城凌迟。“你就该这么悄悄的死!”
云千城原本已经清晰的视野,瞬间又被泪水糊住了,她嘴唇张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王妃,她要不行了。”穿着粉色罗裙的宫女手指搭在云千城的脉搏上,“已经摸不到脉了。”
熹王妃眼底沉沉的,好一会后,她忽然伸手从腰间摸出来个药瓶子:“喂给她吃。”
宫女接过药瓶,倒出药丸塞入云千城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一片芬芳的花香。
“还是不行,王妃……”宫女站起身来。
熹王妃咬了咬牙,弯腰伸手在云千城身上点了两下,紧接着又吩咐一旁的宫女,让一个宫女背着云千城去最近的慈阳殿,另一个宫女去找御医。
与此同时,丞相府。
那报信说“云千城掌握了重要线索”的太监前脚离开,后脚熹王妃派来的宫女便来了。
风回林正开心的不得了呢,听到那宫女的话,他的脸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你是说,云千城忽然倒在了地上,开始吐血?”
宫女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预兆,奇怪的很。”
“怎么会这样?!”风回林捏着茶杯的手攥的嘎吱嘎吱响。
宫女朝着风回林行礼作揖,离开了丞相府。
宫女离开后,风回林独自坐在会客堂中,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一直被他攥在手中的杯子终于承受不住他的手劲,骤然裂开,化作一片片碎瓷。
风回林站起身,往门外走。
就在这时候,承平快步从外头跑了进来:“大人,庄子上出事了。”
“是流玉出事了么?”风回林眼中刮着冷冽的风霜。
承平被风回林的眼神吓了一跳,好一会后才答道:“是流玉出事了。庄子上临时找来照顾流玉的丫鬟不精心,将流玉姑娘一个人留在在屋子里,流玉她寻了短见了。”
“寻短见?”风回林眼底的愤怒更重了,“那她死了么?”
“离死不远了,流玉她吞了丫鬟的珠钗……”
“流玉……”风回林咬牙切齿,“我好心养着你,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好物件了。”
风回林冷笑一声,迈步往外走去:“备马,快。”
庄子上。
流玉躺在床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棚,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我死了,就能看到庄子外面是什么样了……”
“好想出去……”
“庄子外头,是不是到了春天了?”
“咳……”
“终于能离开这间屋子了。”
“我,是不是快自由了……”
流玉一句一句的说着,一个丫鬟跪在流玉床头,不停的哭着。丫鬟旁边,还有两个着急的直抖手的大夫。
吱嘎一声,门开了。
风回林冷着脸走了进来,他恍若实质的阴冷眼神望着床上的流玉:“你想要自由?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竟让你忘了你的诺言,你就该老死在这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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