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看着风月白,满是风霜的脸上半晌无言,好一会后,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的酒。
“佑儿,去看看你母亲吧。”明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往内室走去。
风月白看着明王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自七岁时自己被送到丞相身边,已经许久没跟父亲面对面的说话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父亲,保重。”
饮了杯中酒,风月白站起身往屋外走。
风月白的脚步很慢,他的视线不住地打量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明王府。
昏昏夜色,府内却处处被烛火映得亮如白昼,风月白沿着石板路往后院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行到了一栋二层木楼前头。
木楼的门大敞着,一个面容精致、两鬓带着些斑白的女人正站在门口翘首看着。她瞧见风月白后,原本满是愁容的脸立刻舒展开了,洋溢上了暖暖的笑。
“佑儿。”
风月白看着面容有些陌生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佑儿?”那女人快走了两步,上前拉住风月白的手,“风寒露重,快进屋里来。”
风月白迈步跟上,木楼里已经摆好了饭。虽然都只是些家常小菜,可处处透着精致。
“母亲,你又亲自下厨了?”
“佑儿不是说,最喜欢我做的菜嘛。”
“那我来尝尝,母亲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风月白眉头轻轻舒展开,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第二天早上。
天边翻起鱼肚白,梦花楼的丝竹琴瑟才消停下来。
牡丹扯了扯被酒渍打污的罗裙,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酒香氤氲的内室。
聘婷端着酒盏伫立在门口,她见牡丹出来了,连忙探头往屋内瞧。
驼绒的地毯上,锦衣卫阿青仰卧在地。他一身的酒气,便是醉倒了,眉头依旧凶狠的拧着。
“走,去透透气。”牡丹迈步下了楼,往后院走去。
聘婷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楼门,牡丹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聘婷眼中满是焦急,“这个锦衣卫我见过,当初白季在路上截杀小姐,他就跟在白季的身后。他现在出现在横关,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叫阿青,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都没问出来。”牡丹眉头皱皱着,“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称呼大小姐的师兄赵佑……”
“赵佑?”聘婷愣了一下,一脸的疑惑,“我记得赵佑是明王走失的幼子,说来那应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好生奇怪。”牡丹也是一脸疑惑,“风月白明明是大小姐的师父、丞相风回林的儿子,怎么成了明王的幼子了。”
“这事……要不要查一下?”
牡丹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挠了挠自己的眉毛,语气里带着丝迟疑:“风月白是大小姐的师兄,这事,让大小姐决断吧。”顿了顿,牡丹又问聘婷,“大小姐怎么样了?”
“我刚去看过,还在睡着。芽儿堂里这会儿没有人,我就没叫醒大小姐,想让她多休息休息。”
两人往芽儿堂方向走,一会的功夫便走到了芽儿堂门口,还没推开门,便听到室内传来的说话音。
云千城坐在炕沿儿,一头乌云般的长发散乱在胸前,她声音低低弱弱的,没什么精神:“师兄,我的头疼已经好多了。”
“哪有那么容易好。”风月白眉头皱着,一脸的心疼:“你脑中的金针若是再不抽出来,以后只会疼得越来越频繁。”
“让师兄为我担心了。”云千城吸了吸鼻子,紧接着咳嗽了一声,声音里多了丝埋怨,“你怎么还喝酒了?”
“闻到酒味儿了?”风月白翻了个白眼,他昨天陪着自己的母亲吃完饭后,又被那两个哥哥拽去喝酒,一直喝到天边出了启明星才放他离开。他一夜没睡,又惦记着云千城,从酒宴上下来便眼巴巴的跑过来,云千城竟然还嫌弃自己身上有酒味。
“这酒味,呛。”
“我都多大年纪了,喝点酒怎么了。”风月白伸手顺了顺眉毛,又偷偷闻了下自己的袖子,身上的酒味的确挺重。“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云千城睫毛扑闪了两下,声音像是蜻蜓划过水面惊起的涟漪:“昨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就会被锦衣卫发现了。”
“说谢谢做什么,咱们十多年的师兄妹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风月白嘴角微微扬起,倒像是窃喜一般。
“师兄。”云千城站起身来,歪着头看着风月白,“你昨儿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睡得迷迷糊糊,你爬上床来就脱衣服,可吓死我了。”
“哈……哈哈。”风月白干笑了两声,脸上蒙上一层可疑的坨红“我那不是为了帮你么,你可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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