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其实隔年就五十岁了,不过他说四十多岁,也不算说谎。
报完年龄,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鬓角花白的头发:“我早年遭遇了些事,这些头发,那时候就白了……”
胭脂眼中疑惑更甚:“你这内功倒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会有的,我把你的脉,还以为是个不出世的老怪物。”
“……”
老怪物?
白老大的脸色有些微妙。
“你的内功很厉害,竟然能压制住立时毙命的剧毒。”胭脂站起身,走到桌子边上,给白老大倒了被清水,“喝点水吧。”
白老大接过水杯,低头看着清亮的杯中水光。
他看到自己映照在清水中的脸,唏嘘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我每日除了练功,不会做别的吧。”
“你是个武痴?”
“武痴?”白老大喝干了茶杯里的水,“我倒不是真的痴迷与练武,实在是除了练武,我没有别的事能做。”
顿了顿,白老大又说:“小时候,我娘请人来看过我的根骨,那人说我是个武学奇才。我娘听了这话,索性什么都不让我做了,她搜罗了百家的功法,又请了数十师傅,让我闭门练习武功。”
胭脂愣了一下:“难道你这数十年一直在家里练功?”
白老大摇了摇头:“二十多岁以前,我一直在家里练功,二十多岁以后,我住在一条船上,每天就在船上练功。”
“船住久了,忘了地上有蛇了吗?”
白老大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可能吧。”
这时候,房门外头传来脚步声,杏儿走了进来。
杏儿手里还拿着那个人偶娃娃,她的眼睛放着光:“老伯醒了?”
“你怎么来了?”胭脂扭头看向杏儿。
“我来还他人偶娃娃。”杏儿走到床边,将人偶娃娃放到白老大盖住腿的被子上,她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似乎在用眼神问着能不能把这个人偶娃娃送给自己,“这玩偶可真精致。”
白老大伸手拿起人偶,手指在人偶的头发上摩挲了一下:“这是要送给我女儿的,她快成亲了。”
听到这话,杏儿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扭头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走。”胭脂也站起身来,“大小姐呢?”
“看书呢,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怪书。”
白老大看着胭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身子往下挪了挪,头枕在枕头上。
看了眼手中的人偶,又看了眼门,又看了眼人偶,白老大嘴角上扬,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他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还没问胭脂的名字。
胭脂跟杏儿在府中走着,刚走到云千城的房门口,就瞧见孟温良在屋子内站着。
桌子放在窗边,云千城在桌子这边,孟温良在桌子那边。
“还是没找到吗?”云千城出言询问。
孟温良摇了摇头:“已经差遣士兵挨家挨户就搜寻了,就是找不到密道的入口。”
云千城眉头皱了起来:“那就继续找……”
“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云千城摇了摇头:“凉州城是个古城,又曾数次易主,这密道都还不一定是天晨人修的,就是查典籍也未必能查到。”
“那……”孟温良顿了顿,又说道,“你写信问问陈聂?他涉猎的多,兴许就知道密道在哪儿。”
“我已经给京城去了信了,会有人去宫中藏书中翻找,陈聂也会知道这件事。”
孟温良点了点头:“这样就好。”
云千城想了想,又从伸手的书架上抽出一张信纸来,平铺在桌面上。
她提笔蘸墨,寥寥数笔写了一封信,随后将信送到窗口由着风吹干墨迹。
“这是写给谁的?”孟温良问。
云千城将干了的信纸放回信封中,又用蜜蜡封好,递给了孟温良:“遣人送到进城,给白季。”
孟温良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手里的信有些烫手。
“怎么了?”云千城见孟温良不说话,便抬眼看他。
“没是,我在想用什么办法送,速度会快些。”说完这话,孟温良转身往门外走,逃也似的,“我去找人帮你送信。”
云千城看了眼孟温良的背影,视线一挪,又看到了走进屋来的胭脂跟杏儿。
“给白大哥写信了?”杏儿一脸的八卦。
“嗯。”云千城的桌子上放着凉城地图,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一下,“万一那密道是前朝修建的,白家也许会有资料。”
顿了顿,云千城看向胭脂:“那老伯醒了吗?”
胭脂点了点头:“醒了。”
“问他是什么人了吗?内力那么高。”
“他是个只会练武的武痴,常年隐居着。就算是问了名字,咱们也未必知道。”
京城。
白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流玉的床榻。
流玉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半的脸,黑黝黝的眸子看着白季的侧影。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从敞着的窗口照进来,一室清凉。
流玉发现白季动了一下,她赶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白季幽幽醒转过来,他看了眼窗外的天光,伸了个懒腰,又回头瞧了眼床榻上的流玉。
站起身来,迈步向着院子走去。
“大人!”流玉见白季要走,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白季回头看向流玉。
流玉的眼睛到现在还是肿胀的,她起身对着白季盈盈下拜:“大人,我不想离开白府,大人能不能让我留在这儿,我当牛做马也是行的……”
白季眼神淡淡的,看着流玉,好一会后他开了口:“以后,切莫再做这种事了。”
流玉听了这话,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动作缓慢的磕了个头:“好。”
白季迈步走出了院子,脚步声远去,流玉才直起身子来,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起身走到梳妆台旁,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这张脸。
好一会后,她嘴角上扬,露出个得逞的微笑。
换了套衣服,流玉出了门,往白鱼儿所在的院子走去。
白鱼儿坐在床榻上,用被子裹着身子,瑟瑟发着抖。
秦管事坐在床榻边儿上,小意的安慰着。
柳鹤已经清醒了过来,他黑着脸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恼怒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东北虎和阿青。
喜欢云千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云千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