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不动,云千城就这么趴在他的后背上,时间一长,竟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云千城……”
“云千城?”白季动了动下肩膀。
云千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回家,回家……”
“你的家在哪儿?”
云千城的回答斩钉截铁:“皇宫!”
噗通一声,云千城摔到了地上。
等她反应过神来,五迷三道眼冒金星的站起来,哪还能看到白季的影子了。
“莫名其妙……”云千城揉了揉被摔的生疼的屁股,瘸着腿继续往小路深处走去。
早就已经看不到琪琪格的身影了,云千城借着酒劲儿,在御花园里乱晃,最后走到了卷云楼。
卷云楼是一座三层小楼,原本是给来逛园子的后宫佳丽临时歇脚的地方,三层还摆了宝帐,早先的太后最喜欢上这里来午睡。
可到了现在,宫里别说没有太后,就连女眷宫嫔也寥寥无几,这卷云楼便有些荒废了。
云千城刚走到卷云楼下,就看到卷云楼的三层光影重重,蜡烛点燃了。
云千城瞪着眼睛看着纸窗上的影子,可瞧了半天,也只瞧见一个人影,依稀分辨是个女人。可那人影,又明显在对着谁说话。
“不管了,上去看看。”云千城屏住呼吸,迈步往卷云楼入口走,刚踏上楼梯,脚就被楼梯绊了一下,她身子一仰,朝后倒去。
卷云楼下又是一片斜地,她这一栽歪,直接滚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云千城哎呦了一声,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卷云楼的楼门响了。她赶紧又趴下,藏回到灌木里,侧耳听着门口的动静。
“皇上,那我就等您兑现承诺了。”琪琪格从卷云楼中走出来,语带笑意,“只是我不明白,皇后既然不忠,皇上何不直接赐死她?”
“那是朕的家事。”赵机的声音淡淡的,“朕也不明白,白季明明已经说服朕,让朕将云合收入宫中,你为何又改了主意,不想让云合留在天晨了?”
“这也是我的家事。”琪琪格展颜一笑,“但我可以慢慢同皇上讲。”
俩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云千城才从灌木里抬起了头,她脑子迷迷糊糊,只记得琪琪格跟皇上说了什么,却无法对这几句话做个分析。
所以云千城一脸的无所谓,她站在卷云楼底下,抬头看向三层。
楼三层的烛光已经灭了,云千城嘴撅了起来:“我的小侄子呢……”
这话一说完,她脚下又是一栽歪,再次倒在了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这次,云千城直接睡了过去。
春寒料峭,云千城却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沾的湿乎乎的,云千城从灌木里爬出来,脸上还被小虫咬了两个大包。
这虫子八成有毒,脸被咬了两个包,竟然半边都肿了起来。
云千城拍了一下脸,疼的她嘶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眼天色,瞧见自己一直睡到这个时辰,云千城一脸的无语,宿醉的头更疼了。
叹息一声,云千城托着狼狈的身体往宫门走。
她刚出了御花园,就看到一排行色匆匆的宫女,正端着热水布巾等一应事物,快步急行。
云千城的脸瞬间白了,她迈步跟在宫女后头,一直尾随到了皇后寝宫。
宫里若隐若现的啜泣声,还有孟兰江声嘶力竭的苦喊,无一不昭示着,孟兰江流产了。
云千城站在寝宫外头,眼睛发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看了眼寝宫那禁闭的红色房门,看着那一盆盆泼洒出来的血水,脸色越发惨白。
“父皇,无后了……”云千城深呼了口气,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栽倒。
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往皇宫外走去。
“你的腰牌呢?你是哪个宫的?”守卫宫门的侍卫拦住了云千城。
云千城恍然未觉,迈步就往外走。
“站住!”侍卫将手里的长枪横在云千城身前,“问你话呢!”
云千城衣衫狼狈,袖子跟裙子上满是和着露水的泥土,再加上她脸肿了大半,神情惝恍,鬓钗发乱,那守卫顿时觉得云千城非常可疑。
“让开。”云千城的声音恶狠狠的。
“长的这么丑,脾气还这么凶?!”侍卫眼睛一立,伸手就来抓云千城。
云千城脚步一错,让开了侍卫的手,紧接着她一把攥住那侍卫的手腕,一个反拧。
就听见咔嚓一声,那侍卫的手腕断了。
瞬时间,守门的一队侍卫全都冲了过来,不过十多个呼吸的功夫,云千城将那一队十多名侍卫全都打倒在地,侍卫有的被掰断了手指,有的被卸了胳膊,一个个哼哼唧唧的趴在那儿,只能用眼神瞪着云千城。
云千城拢了下头发,迈步出了宫门。
她刚迈步宫门,就听见门楼上的警钟被敲响了,耳朵来传来咔嚓咔嚓走路时衣衫摩擦撞击的声音,看来是有大队人马往这边赶了。
云千城吐了口气,脚下用了轻功,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等到锦衣卫来到的时候,宫门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云千城顶着个大肿脸,毫不在意的在街道上走着。
一辆马车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她。
云千城回头瞥了那马车两眼,又加快了脚步,可马车却依旧不依不挠,径直跟着云千城,直到云千城走进了一条死巷子。
前面无路,后头是那堵着巷子口的马车。
云千城冷笑一声,转过头来。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白季冷着脸看着云千城:“怎么?没当场皇后,拿宫门的守卫出气?”
云千城愣了一下,没明白白季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云千城追问,白季已经唰的一下,放下了车帘。
一直跟了云千城一路的马车,吱悠悠的又行走了。
好像跟了这一路,只为说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云千城挠了挠脑袋,紧接着惊呼了一声:“糟糕,我的脸……这个样子,让他瞧见了……”
云千城顾不得其他,拿着袖子遮着脸,就往丞相府跑。
回了丞相府,换了身衣服,云千城对着铜镜给自己的脸上消肿的药膏。
刚将脸涂上药膏,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东北虎站在窗户外头,瞪着眼睛看着云千城:“你的脸怎么了?毁容了么?”
“让虫子咬了两口,没事的。”云千城用手扇着脸,凉风拂面,脸上的疼感淡了不少。
东北虎别过头,似是不忍看云千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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