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云千城看了眼那马车,又看了眼自己架着的人事不知的孟兰江,“那不如你帮我把她送走,等天一亮,城门一开,让她随军回兖州。”
孟温良看向孟兰江,这女子虽然看着面生,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云千城将孟兰江往孟温良身上一推:“这是你姐……”
孟温良吃了一惊,又打量了下孟兰江的身材,还真是:“这是……易容了?”
“嗯。”
孟温良伸手捏了下孟兰江的脸,一脸惊奇:“怎么易的?”
“她醒了,你自问她,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云千城伸手拉开车帘子,“抬她上去。”
收拾停当,云千城扭头又看向皇城的大门。
趁着守门的兵将记得自己的脸,自己还能进的了皇城,说不定还能找机会见赵机一面。
“你去哪儿?”孟温良见云千城迈步往皇城走,忍不住伸手去拽她的袖子,“还回去?”
云千城的衣袖被拉住,愣了一下:“孟小将军?”
那袖子是上好的锦缎,触手滑嫩。
孟温良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连忙撒开手,又将帽子沿儿往下一压,遮住了脸上的慌乱。
“孟小将军,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见。”云千城冲着孟温良欠身,转身离开。
“那……谢谢你将我姐送出来。”
孟温良的声音飘在夜色中,云千城恍若未闻,径直往皇城门走去。
新后宴已经进入了尾声,赵机喝了几杯酒,头有些晕晕的,独自离了席,在御花园里晃悠,不知不觉走到了明渠边儿上,依着栏杆往下看。
月光微亮,映照明渠的水面一片银白。
不远处,胭脂躲在树后,望着赵机的背影。
“娘,你想干什么?”杏儿拉着胭脂的袖子,眼底满是忐忑,“你跟皇上有仇吗?”
胭脂在凉州城的时候,曾经对赵机下过一次蛊,也是因为那次下蛊毒,让她一步步走到了云千城的身边。
“我跟他能有什么仇。”胭脂面色清冷,“我现在,就是想找回你爹丢失的战神骨。”
“那皇上他会知道战神骨在哪儿吗?”
“风回林死了,白瑶也死了,我也不晓得谁会知道战神骨的下落……”胭脂叹了口气,“也许,白家的继承人会知道吧。”
“你是说白大哥?”
“嗯。”胭脂摸了摸杏儿的脑袋,触手毛茸茸的,“你爹这些年躺在冰棺里,一直没有下葬,我……想给他个全尸。”
杏儿抿了抿嘴唇,眼底泛起了一层水光。
胭脂垂下头,叹了口气,伸手将杏儿鬓角的散乱的头发规到脑后。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赵机爬上了栏杆,一头栽进了明渠中。
胭脂跟杏儿被这声响惊动,齐齐望向明渠边,却再看不到赵机的影子。
“皇上投水了?”杏儿一脸的惊恐,迈步就往明渠边跑,刚跑了两步,就被胭脂拉住了。
“娘?!”
“你瞧。”杏儿伸手指向明渠。
明渠边儿凭空出现了五个锦衣卫,其中一个纵身跳下了水,不消片刻,赵机便被人从水中拎了出来。
“有这么多锦衣卫守着他……”杏儿愣了一下,“我竟一个都没看到。”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跟他说上话了。”清冷的声音从俩人身后传来。
杏儿跟胭脂回头,就看到了冷着脸的云千城。
云千城的视线灼灼,望着不远处那浑身湿漉漉、躺在锦衣卫背上的皇上赵机。
赵机趴在锦衣卫的后背上,抬起头,似有似无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他彻底扭过头,别开了视线。
“皇上看到咱们了?”杏儿眨了眨眼睛。
“投水自尽?”云千城冷笑了一声,“这像个什么样子,真是窝囊。”
“我看他只是喝多了,脚滑。”杏儿砸吧砸吧嘴,“都当皇上了,荣华富贵的,怎么会自尽。”
次日清晨。
一辆囚车缓缓从阴森的诏狱大门行驶出来,身穿一身白色囚服的赵石站立与车上,血渍从囚服里渗出来,前胸后背,鲜红一片。
这是要去菜市口游街。
囚车颠簸,赵石的身子随着车一起摇摇晃晃。
因为是游街,马车走的缓慢,从诏狱走到菜市口,就花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赵石脸色铁青,闭着眼睛,听着身边的人群喧闹声。
在菜市口这种地方,这算是清晨也十分热闹。
道路两边做生意的商人小贩,起早来买新鲜蔬菜的百姓,无数人放下手里忙到的活计,跟着囚车看着热闹。
“犯了什么罪?”
“这不要脸的,私通皇后!”
“私通?让我看看他长得如何?”一个胖男人挤上前去,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赵石的脸,“私通皇后?啧啧啧……也算值了。”
一个捧着鸡蛋篮子的妇人,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两枚鸡蛋,作势要砸。
“这是那个废太子……”
“废太子?那,能砸吗?”那妇人捏住了手里的鸡蛋,一脸忐忑。
“皇族的人,砸什么啊……”
“都游街了,游街还不砸?!”
这边正低声嘀咕那,另一侧菜叶子臭咸鱼已经冲着赵石飞了过去。
法不责众,何况游街被砸本来就是传统,那妇人手里的鸡蛋蠢蠢欲动,终是冲着赵石飞了过去。
吧嗒一声,蛋壳应声而碎,蛋液流了赵石满脸。
赵石甩了甩头,将蛋液甩飞,眼睛睁开,眼底冰冷。
人群中的云千城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站在云千城身后的杏儿浑身气得直哆嗦,眼眸通红:“欺人太甚……”
“杏儿,走了。”云千城召唤了一声杏儿。
杏儿脚下没动,整个人像是粘在了那里:“该死的,敢欺负他……”
“杏儿!”云千城伸出双手,搭上了杏儿的肩膀。
“大小姐,我……”杏儿扭头去看云千城,“我要救他。”
云千城眼神暗了一下:“救?救也不能在这里救。”
“我不管。”
“胡闹。”云千城抓这杏儿的胳膊,就往远离囚车的方向走。
杏儿被云千城拉的一个踉跄,身子不稳几乎摔倒:“大小姐!他是你哥哥啊!”
“而且……他不是私通皇后,他跟皇后,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啊。”杏儿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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