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敖煌的沉默让雨裳看懂了答案。
她抓着他的手，柔声安慰，“即便反了，也是不宜议亲的。”
“战事一结束，我们便成亲。”他是一刻也不想等的……
雨裳笑了，“我可没说要嫁给你。只是试着……”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雨裳，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美眸流转，与他拉开距离，“你可真霸道。”
慕容敖煌嗤笑出声。
霸道。
百年前的他，更霸道……
雨裳又道：“虽霸道，却霸道得让人不讨厌。你不会逼迫我，也不会勉强我。”
不似凌琰，将她当成他的所有物来对待……
面上温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偏生，他还是她的亲哥哥。
慕容敖煌狠狠地震了一下。
百年前，他不仅逼迫她，还勉强她……
难怪她一心想要逃离……
……*……
三天后，慕安城的各世家都迁往京城。
虽说只要能战的世家子弟前往便可，可他们又怎么能把柔弱的家人留下，万一被人抓了软处……
是以，他们只留下了几个奴仆看守家宅，便全部迁了过去。
时隔一年多，凌琰再一次看到雨裳，却见她站在慕容家的队伍中，与慕容家的人相谈甚欢。
他大步走过去，“雨裳，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雨裳秀眉微拧，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失望，“我不曾躲过。”
她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躲？
她与慕容敖煌虽未成亲，慕容正德却已经认了她这个儿媳，慕容家上下都已经将她当成了少主夫人来看待。
因着这一年多她与慕容敖煌所行之事，他们对她都不陌生，听到凌琰出言不逊的话，慕容家的子弟们开口反驳，“我们少主夫人一直都在少主身边，每日光明正大地进出稷下学宫，你不曾见着，便说她在躲。真是好笑。凌家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们慕容家？用得着躲？”
凌琰的面色白了白，“少主夫人……”
慕容敖煌心疼稷下学宫就此荒废，又无法告诉雨裳为何而建这学宫，一人在学宫里徘徊了一阵，才走来，正见着凌琰在对他的雨裳说着什么，大步走来，揽住她，“凌少主走错地方了。”
凌琰看了看慕容敖煌，冷峻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排斥，又看了看雨裳，她没有拒绝慕容敖煌的亲密举动，他不解，“慕容家主怎么会容忍你们在一起？你可知她的身份？”
听到这话，雨裳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她一直以来，认真守护着的哥哥，却在这个时候，打算对她釜底抽薪？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
她突然想笑。
又突然想哭。
唇，微微颤动，眼尾发红。
她的身份一旦说出来，慕容家又有谁还会如以前那般对她？
这是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
肩头紧了紧，她偏头看向慕容敖煌，看到了他神色里的不认同。
她交在身前的手被他的大掌握住，莫名地就觉得安下心来。
慕容敖煌看向凌琰，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斩钉截铁地道：“她的身份，我慕容敖煌的妻子！如此，还不够吗？”
慕容家的子弟们怔愣了一瞬，而后欢呼起来。
他们的少主就是这么冷酷霸气。
慕容家的少男少女们眼中闪耀着光芒。
少男们觉得，自己日后也要这般霸气地护着自己心中的人儿，这样，才似个男儿。
少女们想着，自己日后也要寻个这般护着自己的男儿，这样，心中才会安稳踏实。
雨裳微微偏头抬眼，看到冷峻的下颔线条，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觉得他危险而觉得凌琰可亲呢？枉自己是天姬，却接连对两个人看走了眼……
正在她愣神之际，慕容敖煌偏头看向她，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神色。
雨裳的脸微微发红，不好意思起来。
虽是与他之间有了约定，却不曾有过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如此时这般离得近的次数也是极少的。
凌琰看着两人在他面前眉目传情，越发地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道：“她是我凌家家伎的女儿，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雨裳整个人都僵住。
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去看这个让自己觉得格外陌生的哥哥。
唇边露出嘲讽的笑意，“原来这便是凌家少主最真实的内心？”
慕容家的子弟里，不知是谁先一步回过神来，大笑出来，“我们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就是出身。英雄不问出处，何必如此拘泥于小节？”
另一人道：“我们慕容家无家伎，却也知，家伎的孩子是不允许出生的，莫不是少主夫人的父亲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们凌家想要让她为什么带来些什么？”
“依我看，弄不好就是凌家人自己做的好事，才能留下来……”
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雨裳的维护之意，并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对她有所鄙夷。
似乎，更多的，是鄙夷豢养家伎的行为。
雨裳心中诧异，看向慕容敖煌。
她竟不知，慕容家如此清流。
慕容敖煌对她微微颔首，再转向凌琰的目光，冷锐如刀，“凌琰，终有一天，你会因为你今日所说之话，所行之事而后悔。”
似乎是一件与旁人无异的威胁之语，却让人感觉到不是随口之言。
雨裳轻轻笑了起来，看了凌琰一眼，“哥哥，你又怎知，你不是我的哥哥？若我是家伎之女，那你又是什么？”
你又是什么？
凌琰觉得眼前发晕。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说出了那样一伤人的话来。
分明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分明他并不在意她的出身，可……
不需要如慕容敖煌所说的终有一天，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可大庭广众之下，他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想要逃离，脚下灌铅，心中不甘。
这原本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与他同进同退，万事以他为先的女子，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终是朝雨裳伸出了前臂，“雨裳，跟我回去，我们还似以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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