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日近,秦诺也开始着手了解过年要做的一些事情。
除了腊月要安排一天到宫里送给太后皇上等人的年礼,守岁自然是在王府,而初一这天一大早,作为正妃的她,要和凌夜轩到宫里去请安。待过了初一,便是回娘家,接下来是诸位王爷宗亲相互宴请。以往凌夜轩没有正妃侧妃,只请过几个兄弟堂兄弟来府里饮酒作乐,可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自然要跟旁人一样,除了宴请兄弟们,还有女客。
“娘娘,这是王爷准备的去别处的贺礼清单,请娘娘或添或减,裁度着置办。王爷还说,这是第一年,以后就请娘娘自己做主了。宴客的日子,王爷也请娘娘拿主意,只是要快着些,也好早下帖子,省得重了别人的日子。”管事的媳妇说着,将手里的单子递给鸣柳。
鸣柳接过,递至秦诺手中。
秦诺仔细看了看,重新递给鸣柳。
“既然是王爷定的,也无需增减,你交给外面的人,让他们置办就是。至于宴客的日子,以往都是什么时候?”
“咱们王爷倒是不晚,是初四或初六宴客。旁人见王爷定了,就会错开日子。从王爷分了府,就都是王爷先定下的!”
“那就初四好了!”秦诺说道。初二初三是留给女眷回娘家的日子,初五一般也是阖家团聚,依着凌夜轩的性子,定然喜欢赶早。
“是!”那媳妇答应着,低头退了下去。
鸣柳和碧桃互相瞧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事情,原本可以王爷和娘娘对面来说,如今却要管事的嫂子们传话,这两位主子还真是让人揪心。鸣柳本是个藏不住话的,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可每每她或是碧桃刚提个头儿,娘娘就去说别的,有时候还会沉下脸来。她们也知道,娘娘这次是真难过,倒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多说了。
碧桃瞧着鸣柳的神色,就知道她又想说什么,忙对鸣柳使了个眼色,正要说话,却见映荷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方才王爷吩咐人去给侧夫人送东西,奴婢瞧着青萝无事,就派了她和轻雨轻霜去。如今有一会子了,也没回来,奴婢觉得……觉得有些蹊跷。按说早该回来了!”映荷一行说着话,一行悄悄地看着秦诺,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亲自去。
听了映荷的话,鸣柳和碧桃的脸色都微微一变,都在瞬间想到了一事,忙看向秦诺。
“许是侧夫人也有要送王爷的东西,你们不必疑神疑鬼的!”秦诺扫了三个丫头一眼,自然知道她们在担心何事。“且青萝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灼桃和侧夫人有疑心,也问不出来。退一步说,就算她证实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在皇上跟前告王爷一个欺君之罪?不过是想找我的麻烦罢了,闹腾不出什么事来!”
“已是一个多月了,侧夫人也有了身孕,奴婢还以为,她并没有心生怀疑。”碧桃轻声开口。
“有灼桃在,侧夫人怎么会不起疑心?不管怎么说,灼桃也服侍了娘娘近两个月。只是想不到侧夫人养着胎,还有这样的闲心!”鸣柳撇了撇嘴,接口道。
秦诺微微一笑。她倒是想到了景淑仪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也该到这位侧夫人忍不下去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景淑仪竟真的着手查起她来。查出来又能如何?这好像并不是聪明之举!
“要不是娘娘和鸣柳姐姐、碧桃姐姐的话,奴婢都慌了。”映荷轻轻吐了口气。
“你可小心着些。”鸣柳瞪了映荷一眼。“别青萝那里一概不知,你再不小心露出破绽。你看看你,还没怎么着,脸就先白了!”
映荷一听此话,慌忙跪倒在地。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打死都不会说。”
“快起来!”秦诺说着,瞪了鸣柳一眼。“映荷本来不怕,让你吓唬的也怕了!这才开始,你们可别自己就先慌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多了呢!”
“娘娘说的是。”碧桃接口,安慰鸣柳和映荷。“就是侧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跟王爷作对。大家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别担心。”
鸣柳伸了伸舌头,拉过映荷。
“我逗你呢!”
映荷瞪了鸣柳一眼,想想不解气,又伸手拧了一下。鸣柳疼的“哎呦”一声,逗得秦诺和碧桃都忍不住笑。几个人又说了会子话,便看到青萝从外面进来。
因外面有些冷,青萝的小脸儿冻得红扑扑的。碧桃忙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替她暖着。
“怎么去了这么久?看把你冻的!”
“本来我是想去了就回来,不想侧夫人问了许多话。”青萝轻声说。“问娘娘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什么样的首饰,说是为好备下过年给娘娘的礼。又问娘娘的生辰,娘娘爱吃什么。我只说我虽是贴身服侍娘娘,但因太小,姐姐们大多不用我,娘娘的喜好,暂且还不太清楚。碧桃姐姐,我这样说可对?侧夫人不会当着王爷告我的状吧?”
“傻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碧桃笑着刮了一下青萝的鼻子。“侧夫人就是告状,也轮不到你我。放心吧!你这样说很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总不能胡乱回禀不是?”
青萝点了点头,又看秦诺。秦诺对青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鸣柳悄悄伸了伸舌头,又扯了一下映荷的袖子。
“看见没?咱们都白担心了!我觉得,青萝倒是比你还强。”
“去!”映荷瞪着鸣柳。“我还觉得青萝比你强呢!”
秦诺面带微笑,看着几个丫头嘀嘀咕咕地闹着,没有亲人在身边,这种小温馨倒也能让她觉得满足。只是,这样的温馨总是太过短暂!
秦诺的眼眸暗了暗,丫头们也都没了动静,对着进来的人服了服,还不等吩咐,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凌夜轩在对过落座,看着垂眸不语的秦诺,不由得微微拧眉。方才还很开心,一见到他,便做出这副模样来,难道一个侧夫人有喜,她要跟他别扭一辈子吗?
碧桃悄然而进,将茶放到凌夜轩跟前,便又无声无息地退下。
“你瘦了!可是最近的饮食太单调了,你不喜欢?想吃什么,尽管跟丫头们说,让她们去吩咐厨房。”凌夜轩压下微微的气恼,柔声说道。
“说起厨房来,我倒想起了一事。”秦诺接口,却是平静无波的语气。“侧夫人害喜,定然觉得许多东西都不合口味,倒是给梦心院里的小厨房拾掇了,派几个可靠的人服侍,才是正理。”
“这是你的事,怎么反倒同我商量。”凌夜轩耐着性子,假装没听到秦诺四平八稳的声音。
“侧夫人是王爷心尖上的人,怀的又是王爷第一个孩子,我可不敢随便做主。何况我来王府时候也短,并不知道谁是什么秉性,若是好便好,若是哪个奴才安了坏心,或是被人利用,我可担不了那个干系。反正话我已经说了,全凭王爷做主。”
“既如此,等会子我就吩咐人去办。”凌夜轩笑,强迫自己无视秦诺的面无表情。“外面越来越冷,你出去的时候,别忘了多加件衣裳。”
秦诺低头不语。
她不是感觉不到他放低了身段的讨好,对一向自大又喜怒无常的凌夜轩来说,这也许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可又能如何?即便他对她再温柔体贴,她要的,他也永远给不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丝说不出的尴尬,渐渐弥漫开来。凌夜轩盯着秦诺,女人却始终不肯抬眼看他,这让他的挫败感越发浓烈。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又会忍不住发火,还是趁着自己暂且压下心底的火,赶紧离开的好。
看着凌夜轩一言不发地走掉,秦诺端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依然觉得心底说不出的烦躁,又拿起凌夜轩的那杯,一饮而尽。茶稍微有点儿热,却是她最喜欢的温度。她从小怕冷,从小喝水或喝汤,都喜欢微微发烫的那种。
碧桃和鸣柳很快便进来,碧桃见两个杯子都空了,忙上前来续茶。两个丫头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地瞧着秦诺。王爷出去的时候脸色很平静,王妃娘娘的脸色似乎也很平静。她们实在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八带着老十五、老十六和老十七又来府里,是在几日后的下午。
外面正飘着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了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黑的树影,白的屋顶和大地,倒好像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秦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便回屋里呆着,刚刚坐了没有一盏茶的工夫,老八便带着几个小不点儿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怕把冷气带给她,老八还吩咐脱下斗篷的小孩子在门口处多等了一会儿,方才带着他们进来。
“三嫂,外面的雪好多,好漂亮,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老十六一件秦诺,眼睛便笑得眯成一条缝。
“成天就想着玩,三嫂很怕冷的,你知不知道?”老十五又做出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着他弟弟。老十六粘着三嫂的模样让他十分鄙视,比他还没出息!
“三嫂!怕冷!”老十七立即做老十五的跟屁虫。
老十五根本就不领情,还瞪了老十七一眼。这小子跟老十六一样,也是个没出息的!要不是看在快过年的份儿上,他才不会让八哥带他们两个来!
“三嫂,这三个小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和三哥还有事要说。”老八笑眯眯地看着秦诺。“若是觉得闷,就出去玩会子再进来。多动一动,你就不怕冷了!”
尽管老十五几个并没有闹着出去,秦诺还是不忍心把几个这么小的孩子闷在屋子里。外面的雪已很厚了,打雪仗也很不错。
秦诺吩咐丫头们也一起玩,很快,院子里便有了一串串的笑声。
秦诺憋闷了几天心情终于好转,又恨鸣柳几个趁机打她,咬牙团了一个大大的雪球,朝鸣柳脸上扔去,鸣柳灵巧地往旁边一闪,雪球“砰”地一声,在那个好似突然出现的欣长的人影胸前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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