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三离开,秦诺便想要不要去梦心院瞧瞧,思忖了片刻,还是算了!
她的心里很堵暂且不提,如今景淑仪没了孩子,心情可想而知,景淑仪本来就跟她明争暗斗的,见了她,情绪会更不好。既然相看两厌,那还是不要见为好。她也不想要那个假惺惺的贤良的名声,还是愿意离景淑仪远一些。
鸣柳知道灼桃没死,心里亮堂了许多,心一旦放下,便又开始八卦了。
“奴婢听人说,王爷说要杀她的时候,灼桃都没害怕,可要送她出府的时候,灼桃却哭了!”鸣柳说着,脸色还是微微变了一下。“该不是真如十三殿下所说,到了靖王爷那里,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她只能自求多福了!”秦诺道,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她似乎能明白灼桃的心思,她不怕死在凌夜轩刀下,更怕的是要离开凌夜轩。
自然,那位传说中的靖王凌仲驰的手段,也许也是灼桃惧怕的原因。
秦诺正跟丫头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凌夜轩阔步走了进来。秦诺瞧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还算平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阴沉,不由得微微蹙眉。
其实,跟喜怒不形于色相比,喜怒无常的他倒是更好应对些。
“侧夫人怎么样了?”见凌夜轩坐在她身边,秦诺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语气很平淡,一听就不是真正的关心,而只是客套。
“还好!”凌夜轩答道,忽然伸手,拉过秦诺的手。“今儿不出去赏灯吗?”
“没心情。”秦诺道。
尽管她不喜欢景淑仪,也并不太关心她,可她还是觉得心绪不佳。她不畏惧争斗,可一想到非要斗个你死我活,还是觉得心里凉凉的!
看别人斗是一回事,自己身在其中是另外一回事。
而老十三告诉她的关于凌洛的消息,更让她心神不宁。
凌夜轩没再说话。秦诺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心思去灯会。
鸣柳奉上茶来,便退了出去。这些丫头们,还真是习惯了凌夜轩一来,就自动出去,都不用人吩咐!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会子,凌夜轩方才又开口。
“以后的日子我可能会更忙,淑仪那里你多照看着些,多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如今孩子没了,你也不必躲着她!”
秦诺蹙眉,觉得凌夜轩的话似有所指。难不成,他真的怀疑景淑仪的小产跟她有关?
“王爷说话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秦诺冷笑。“若是觉得侧夫人小产的事有蹊跷,可以查下去。过年给她备下的那些东西,我可是让你请太医检验的,是你不肯。”
凌夜轩握着秦诺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秦诺一把甩开凌夜轩,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直视着他。
“我告诉你,我是不喜欢你的那位侧夫人,但我不会害她的孩子!你爱怎么怀疑那是你的事,不必试探我!你想查就查下去,不查就算了!但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你连想都别想!”
凌夜轩的眼眸一闪,没有说话。
秦诺越发生气。
看来,真让老十三给说对了!凌夜轩之所以表面上不再追查,是觉得这事跟她有干系。不知道他是想暗地里追查,还是想做出个宽宏大量的模样给她看,搞即便是你做的我也可以原谅那一套!她可不吃那一套,也不会感动,他不信任她,才是她扎在她心头最深的刺!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没真正相信过她!
凌夜轩沉默地注视了秦诺片刻,忽然笑了。
“我早就说过,女人太聪明了,不是好事。我要是说,你的这些话,我确实连想都没想过,你信不信?”
秦诺依然恨恨地瞪着凌夜轩,不说话。
“我也怀疑过有幕后主使,可太医说了,淑仪就是跌倒引起的小产,并没有别的原因。她的胎像虽然还算稳固,但毕竟月份还小,且她一听家里出了事,有些急火攻心。灼桃是二哥派来的,不管她对我有心还是无意,都会成为她对付淑仪的理由,今日跟淑仪说这些话,定然是有意的。”
凌夜轩说着,站起身来,来到秦诺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叹了口气。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却没想到,你这么不相信我!”
秦诺紧紧地咬着嘴唇,狐疑地看着凌夜轩,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好了!你不爱管侧夫人的事,还是我吩咐下去吧。淑仪刚没了孩子,情绪不稳定,你去了,也不会开心。本来我想着今儿跟你一起逛灯会的,可还有些要事,既然你不想去,就歇一晚,明儿再去!”
说着,凌夜轩又捏了捏秦诺的脸,转身向外走去。
秦诺看着凌夜轩离去的背影,手下意识地在凌夜轩捏过的地方摸了一下。这厮竟然没有发火,没有冷冰冰地走掉,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很温柔地跟她解释?秦诺感觉好像做梦一样,但很快,便愤愤地咬牙。
果然是喜怒无常的妖孽!你永远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惦记着凌洛的事,次日一早,秦诺就带着碧桃进了宫。
太后见秦诺又来了,便知道定然有事,打发走了下人,就急急地询问。待听说凌洛被皇上抓回来之后,太后的眼底,慢慢对堆积上一层浓浓的悲哀。
“哀家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日,果然如此!”
秦诺见太后不问她是如何知晓的,便知道太后是真急了。
“祖母不必心急,祖母手里既有先皇留下的手谕,父皇定然不会违背先皇旨意!”
“你怎么知道?”太后的声音很低,像是没有气力一般。
“臣妾只是觉得,先皇既然如此疼爱十一叔,又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定然会为他做好打算。”秦诺轻声答道。
“没错!”太后答道,长长地吐了口气。“先皇最疼爱的就是他,哀家最疼爱的也是他,可是这疼爱,却给他带来了太多的苦难!”
“祖母别这么说。”见太后好似瞬间老了许多,秦诺有些心酸。“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十一叔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太后摇了摇头。
“哀家知道,皇帝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且连理由都不屑找了!”
秦诺不语。
前番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皇上究竟找了什么理由要定凌洛的罪,但从上次凌仲驰中毒一事来看,皇上之前也并未做好周密的计划,都是临时起意。也许,那时候的皇上对蓝湚还没有顾忌,对凌洛也是心怀矛盾。
不管怎么说,凌洛都是他的亲弟弟。否则这么多年来,凌洛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皇上要想杀谁,真的不需要理由。
而太后……太后并不知道蓝湚曾为了凌洛三次回京,便是这次蓝湚回来,太后也不过以为他是回京探亲,并未跟凌洛联系到一处。更不会知道,蓝湚和凌洛之间的纠葛。
其实,她也只知道蓝湚和凌洛之间绝对有情,并不知道当年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凌洛离京的原因,她也不过是猜测,不能妄言。
万一蓝湚没有被暗算,万一凌洛出京不是为蓝湚,万一皇上抓回凌洛不是为了引蓝湚上钩,万一皇上想对付的人真是只是凌洛,跟蓝湚无关……她不能凭着自己的揣测,而影响太后的决定。
太后是要立刻救凌洛,还是要思虑之后才去救,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告诉太后她知道的事情,而不能告诉太后她猜测的事情。
从宫里回来,秦诺依然有些郁郁寡欢,她从来都不知道,管个闲事也能把自己给管抑郁了!仔细想来,凌洛的事情,真的与她无关。哪怕凌洛那双清澈而忧郁的眼睛勾起了她的母性,但,毕竟凌洛不是她的孩子,还是凌夜轩的假想敌!
接下来的几日,她没心情去逛灯会,凌夜轩也没有回来,自然,也没有人再到府里,跟她透漏外面的消息。秦诺的心多少是有些侥幸的,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秦诺是个不喜欢想太多的人,尽管心有牵挂,却不爱杞人忧天,她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再想帮忙也毫无办法,只能让自己安下心了来,等待结果。
因此,秦诺过得倒也平静。每日除了跟几个来请安的侍妾见上一面,便是跟丫头们闲聊玩笑,有时候也会到书房找些书回来看,并开始练习毛笔字。
她上学的时候虽学过一点儿,但字写的实在不怎么样,而且毫无章法。她便命府里会写字的夫人姑娘丫头们,都写几个字来给她瞧瞧。她什么都不懂,只能看表面,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苏瑶的字最漂亮,这一日便又留下苏瑶来教她写字。
苏瑶这才知道,这位王妃娘娘竟是只认字不会写的!因有上次的事,秦诺和苏瑶的相处倒也还算和谐,苏瑶也渐渐放下了防人之心,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
“娘娘这么一个蕙质兰心之人,竟然不会写字,说出来怕是没人相信。”苏瑶拿起秦诺写的字瞧着,打趣道。
“不是不会,只是写的很丑。”秦诺一本正经的模样,更让苏瑶忍俊不禁。
“这样说说笑笑的多好!”秦诺也笑了。“你平日就是太过谨慎了。”
“并非谨慎,只是懒得跟人打交道而已。”苏瑶淡淡地说。“婢妾这辈子已没什么指望,只愿一生平安,也就罢了!”
秦诺没有说话。
她只想让苏瑶慢慢的相信她,暂时不想告诉苏瑶,一辈子很长,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悲观,有些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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