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轩在送了媚月一块让景淑仪颜色大变的玉佩，又封媚月为婕妤不久，就渐渐地冷落了媚月。他不再专宠一个人，后宫除了秦诺，还有九个嫔妃，凌夜轩常去的，却只有四个地方，那就是沐如兰、安可欣、李氏、何氏那里。

　　秦诺很快便从凌夜轩的选择中看出了端倪。

　　媚月这一次，是彻底“失宠”了！景淑仪是凌夜轩第一个要试探的，凌夜轩自然不会去她那儿。而沈亦馨和夏依秋，则是凌夜轩想保护的人。她们一个是他第一个女人，另外一个一直小心翼翼说个话都会露出怯懦之态，战斗力属于负数，凌夜轩即便再怎么，也不会让毫无自保能力的沈亦馨成为众矢之的。

　　最后一个是苏瑶。

　　秦诺一直跟苏瑶走的很近，经常让苏瑶到她宫里来坐着说话，或是两个人一道写写字。有时候，秦诺也让苏瑶指点一下她的丫头们，最初苏瑶还放不下自己的架子，可看着秦诺跟丫头们在一起时那么随和，慢慢也习惯了。

　　在凌夜轩跟前，秦诺从未特别提过苏瑶，更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思。

　　蓝湚和凌洛已双双离去，当初的叛乱也慢慢平复下来，凌夜轩甚至还以穆亲王平叛有功为名，褒奖了穆王妃和世子，抹去了蓝湚和凌洛那不为人接受的感情纠葛。

　　而苏瑶，当初和柳若曦一样，是被当细作留下来的，尽管蓝湚和凌洛再也够不成威胁，凌夜轩对苏瑶的怀疑，却不会轻易抹去，哪怕，苏瑶什么都没做过。

　　若是凌夜轩想打发苏瑶，无需任何理由，也不必顾忌她的死活。就算真的需要一个理由安抚苏瑶的家人，这一次也正好可以借机一起除掉。但凌夜轩却没那么做，一直冷淡着苏瑶，这让秦诺觉得，凌夜轩一定瞧出了什么！

　　虽说表面平静的日子，过得倒也很快。转眼之间，便到了八月。因先皇驾崩，今年无论是节日，还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寿辰，都一切从简，更无需宗亲进宫。

　　虽是从简，但并非不办。

　　这日，凌夜轩又来到凤仪宫，见秦诺神情跟往日有些不同，似乎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女人从来都不是真的拿不定主意，每每她做出为难之色，十有八九是又有幺蛾子要出。

　　“怎么了？”凌夜轩喝了茶，好似很随意地问道。“是不是我最近的报备少了些，又惹我的皇后不高兴了？”

　　听凌夜轩有些油腔滑调的，秦诺暗暗翻了翻眼睛。从前她就一直觉得，老十三和凌夜轩的性格最相像，只是老十三说话更没正形儿一些。不想，如今凌夜轩和她不似从前那般疏远了，渐渐也露出了这一面。

　　不过，她有事要跟凌夜轩商议，默默地吐个槽也就算了，还是别耽误了正事。

　　“没几日就是中秋了，皇上可曾想过，要怎么办？”

　　“这是皇后的事，怎么忽然想着跟我商议了？”凌夜轩笑看着秦诺。

　　从他登基至今，秦诺一直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根本无需他插手，便是偶尔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是去请教太皇太后和太后。往好了说，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往不好了说，是根本就懒得理他！

　　因此，见她忽然问他了，他的心难免有些小得意，看来，秦铎教他的方法，还是管用的！

　　“不管怎么说，中秋都是个团圆的日子，即便是两位老王爷和世子不必进宫，穆王府、安庆侯府及其他的宗亲也都不来，但皇上分出府的这几个兄弟，却是应该召进宫来聚一聚。”秦诺斟酌着说道。“何况，老十、老十一和老十三都不在京城，宫里的人，本来就不算太多。”

　　“老五和老六自不必说，定然会进宫的。若是还有别的话，你就直说。”凌夜轩的眼眸微微暗了暗，已隐隐猜出了秦诺的想头。这女人，从认识她到现在，说话就喜欢绕来绕去的！

　　“我想着，中秋的时候，也请两位太妃进宫聚聚，毕竟她们曾经跟母后相处的极好，但平日却难得一聚。只是既然请她们了，贤太妃也不便怠慢。且我听人说，大哥的身子比原来好多了，偶尔进宫一次，应该也累不着。”

　　果然是为了这事！

　　凌夜轩眯着眼睛瞧着秦诺。这女人，还真是爱管闲事的很！

　　秦诺默默地看着凌夜轩。她知道，凌伯庸的身世，先皇连太后都瞒着，定然不会告诉凌夜轩和老八。但这么多年来，只有凌夜轩和老八出入恒王府，显见得两个人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罢了！

　　她相信，她方才那些话的目的，凌夜轩心里跟明镜儿一般。她之所以跟他商量，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凌夜轩的眼眸忽明忽暗地闪了闪，变得幽深一片。

　　“大哥他身体一直不好，也不太喜欢热闹。”凌夜轩淡淡说道。

　　“那就让大哥提前几日进宫，这样就不必在中秋宫宴上露面。”秦诺对凌夜轩的话一点儿都不惊讶。“只让他见见母后！”

　　“你都知道了！”凌夜轩缓缓地说道。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出了太多的事，秦诺也没少进宫，宫里人多嘴杂，从哪个胆子大又不开眼的奴才口中听到些宫里的隐秘或传闻，都不足为奇。其实，即便她不进宫，没有听说过什么，他已经带她去见过大哥了，以她那爱管闲事和胡思乱想的性子，也定然早就生疑了。

　　“我猜的！”秦诺轻声说。

　　说实话，她多少有些顾忌，否则，她就不会先问他的想法了。

　　沉默！一段不出乎秦诺意料之外却依然有些尴尬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凌夜轩方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件事，你问问母后。不过，一定不能让大哥在宫里公然出现，他……”

　　我知道，他长得跟你太像了！

　　这句话，秦诺并未说出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任何人都已无法再去探求真相，既然伤口已经结了痂，留下一道疤痕也就算了，谁都不愿意让伤口再流血。

　　“我会回禀母后的！”秦诺答道。

　　凌夜轩喝了口茶，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对秦诺笑了笑。

　　“今天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跟我说几句话，却是为了别人的事。”凌夜轩伸出手来，隔着桌子捏了捏秦诺的脸。“你这么爱操心，不觉得累吗？”

　　“我不是爱操心！”秦诺微微勾起嘴角，神色中带着一丝调皮。“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皇祖母年纪大了，我总得做一两件让母后高兴的事情，给自己找个靠山。”

　　“难道我不是你的靠山？”凌夜轩冲口而出。

　　秦诺的眼眸一闪，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凌夜轩，那丝调皮越发明显。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皇上，这么尽心尽力地帮我赶走情敌。”

　　凌夜轩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理解了秦诺的意思。他一直很奇怪，秦诺和秦铎，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他原本听不懂的用词。还好他学的不慢，已渐渐明白了许多。

　　“我不过秉承皇祖母和母后的懿旨，早些清理后宫而已。”懂了秦诺的话，凌夜轩忽然心情大好，竟然起了逗逗她的念头。“难不成，即便我什么都不做，我的皇后也有这个想法？”

　　“那是自然。”秦诺立刻接口。“不过有你的帮忙，更容易一些。”

　　“我记得，以前，你曾经说过贤妃是什么来着？白莲花？”凌夜轩忽然问道。

　　秦诺莫名其妙地看了凌夜轩一眼，不知他为何忽然转移了话题。其实，她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景淑仪是绿茶婊和白莲花了，他记得倒是很清楚！难不成，又是哥哥告诉他的？

　　不过，看他提到景淑仪的时候，脸上似乎并没什么变化，秦诺的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否则，以后就别说我喜欢绕弯子！”秦诺瞪视着凌夜轩，这厮忽然提到“白莲花”，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日秦铎来，我特意问了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发现，我的皇后，也有点儿像那朵花！”凌夜轩一字一句地说，强忍着笑意。“难道不是吗？皇后在祖母和母后跟前，总是一副温和贤淑的模样，在那些嫔妃面前，也表现得雍容大方，其实心里根本就容不下她们。说起来，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至少你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你是个妒妇。”

　　“你理解错了！”秦诺也不生气，很耐心地做出诲人不倦的模样。“白莲花是伪圣母，而我是真小人。我正在不遗余力地挑拨你那些女人之间的关系，想尽快让她们露出本来的面目，好趁早打发了她们。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不过我也瞧出来了，似乎不太容易。”

　　“自然不行。”凌夜轩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没有那些心思的，都会留下。你放心，她们不会在乎我宠着谁，冷落谁。她们都跟你不一样，很安守本分，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你也无需想的太多，在皇宫里，自古以来，都不缺少冷清度日的女人。”

　　凌夜轩的声音很温和，也很平淡，好像不是在说几个女人未来的生活，而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秦诺知道，这是她必须面对的真实！她不是生活在她的时代里，至少那个时代，还维持着哪怕是有些虚伪的男女平等，可是在这里，女人不过只是男人的附属，从来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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