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霁月被她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抚上沈司庭的隐隐泛红的脸,想要替他减轻一些疼痛。
霍青谣的手抬得极快,这回没有了往日的犹豫与眷恋,只有恨与怨,她眸光无温地盯着沈司庭,“这一掌,不是回前几日你打我的那一掌,是替我娘亲打的。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对我娘亲这么无礼!”
定了定心神,她又说道:“当初的确是我一门心思想要嫁与你,如今我后悔了。沈司庭,我们和离吧。”
说出这句话时,她面色依旧平静,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可心里早已滴满了血。这几日来,她想了很久,这个决定她始终下不了。可方才沈司庭的那一番话,彻底浇透了她的心,让她在最后一刻下了这个决定。
当初明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还要一心扎到他怀里,或许真的错了...
不爱便是不爱,她再怎么努力捆绑在身边都没有。那道圣旨与他来说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样的他,就不再是以前那个眉清目朗,让她迷恋不已的沈司庭了。
“你...你说什么?”
沈司庭一把扯下霁月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再往前靠近她时连身子都轻轻晃了一下。
不单单是沈司庭,桌上的人皆是一脸惊愕。
“和离书,你来写罢。”在他面前留下这悲凉的一句话,她走到王氏面前,搀着她的手臂,“娘,我们走。”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沈司庭重重坐回椅子上,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表哥...”
霁月哽咽着,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庭儿...”刘氏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娘,你将阿月送回霁月阁,我今夜在听雨轩入寝。”他握了一下霁月的手,便回了听雨轩,文轩跟在他身后。
一回到听雨轩,他便叫文轩抱来好几坛酒。打开酒坛子,不断往嘴里灌。喝得两眼迷醉时,他眼前恍惚看到了一个倩丽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昔日里最爱的水蓝色烟纱裙,在他面前摆着袅袅动人的身姿,催他快点画,自己就要站不住了。
那日是沈司庭结束了秋闱,想要赶回家中的日子。他与霍青谣说自己来到京城也有了一段时日,需回家看望家中亲人。那时他未对霍青谣动心,只将她当成是一个整日里爱围着他转的妹妹,便没与她说要回去见霁月。
可霍青谣一听说他要离开京城,平日里的那点千金小姐的小脾气便上来了,缠着他要他替自己画上一幅画,然后将她的画像带回去,想她的时候便将画拿出来看。
他拗不过她,只好允了她的意。
岂料画还没画好,她便站不稳了,在她快要摔到地上时,他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接在手里。
霍青谣原是被吓了一跳,定下心神见自己正躺在他怀里后,一张惊鸿艳绝的小脸霎时染上一层绯红,泛着迷人的光泽。
若他没记错,那日之后她的身影便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中。或许对她的情愫,便是在那日种下的。只是他一直都没察觉,也未承认过。
那幅画虽没完全画好,霍青谣也硬是叫他带了回去。只可惜,后来被霁月偷偷烧掉了。
为了那幅不完整的画,他还与霁月置了好几日的气。此后,便再也没给她画过任何一幅画。
眸中突然覆上一层温热,沈司庭幽深的眸中泛上一层泪光。这是霍青谣第一次让他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以前这种感觉,只在阿月身上出现过。
“少爷,少爷...”
文轩走到他面前,要将他手里的酒坛子拿下来,被他一手推开,“我还没喝够,你给我走开!”
文轩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心中勾出一阵火气。
“可是少爷,您可以喝了好几坛酒了,身体要紧。”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即便是为了大夫人,也不能再喝了啊...”
沈司庭将手里的酒坛子重重放到桌上,“谁说我是为了她才喝的酒?!阿月怀了我的孩子,我心中高兴,开怀畅饮不行啊?!”
文轩看着他一脸黯然的模样,哪里寻得到一丝高兴的意味,一看便知道是因为霍青谣方才说要与他和离,他才变成这样的。
劝他不成,他只好在一旁垂头丧气地候着。
从正厅走回秋水苑的路上,霍青谣一句话也没说。她掌心里的伤口原本已经痊愈,可方才打了一下沈司庭,觉得掌心隐隐生痛,还有些麻。
方才说出那番话时,觉得心口都滴满了血痛得不能自已,这会儿好像也没知觉了。
回到屋子坐下后,王氏才轻声开口,“阿谣,下了这个决定你可就回不了头了,你可真想好能彻底断了与沈司庭的这份情?”
“娘,阿谣不忍心看到你那样被人欺辱,就算是沈司庭,也不行。而且,在我养伤的这几日也在想与他的事,做这个决定阿谣已经想了很久,不爱便是不爱。自始至终,不过都是阿谣在自作多情罢了。”
她敛下眉头,喉咙隐隐生涩。
王氏将温厚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你能想明白,娘便放心了。”她能自己想清楚与沈司庭的这份情,王氏心中宽慰了许多。他们这份情,她从未看好过。
手背上传来一阵暖意,霍青谣冰冷的心才有些知觉,她躺到王氏怀里,心中觉得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最爱自己的。
以前她总为了沈司庭与爹娘怄气,可如今,被他伤得遍体鳞伤,最终能够治疗伤痛的地方还是娘亲温暖的怀抱。
轻轻阖上双眸,霍青谣想起了第一次靠在沈司庭怀里的情景。
那日是沈司庭考完秋闱放榜的日子,他落了榜,瞒着霍青谣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酒馆里连灌下好几坛酒。
霍青谣找到他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便和云初一起将他抬到他住的宅子里,里面有一个小院,还有一间极窄的屋子,屋里除了一张小床,一盏油灯和满桌的书,别的什么摆设都没有。
难怪他总不让霍青谣与他一起回去,这座小宅还是霍青谣偷偷叫人寻到的。将他放在床上,她便叫云初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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