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唯情最伤人,也最牵绊人心。
姬绫喝下毒药后,身子缓缓往后躺下。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最想的还是泽言。
泽言说等这次战役成功,他便十里红妆迎娶她当大妃。
在这之前,他又说,等他当上西蛮大君便娶她为大妃。
一次又一次,姬绫知道泽言在骗她,可她就是不想揭穿他的谎言。
她背叛宫主,偷走南夷秘法,跟在他身边,助他成就大业。
她放弃了一切,已经一无所有,如果连泽言都失去,那她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体内的五脏六腑灼热撕痛,好像全部化成了一滩血水。
终于要死了,姬绫却觉得无比释然。
她嘴角流下一抹黑血,缓缓闭上双眼,嘴角的那弯弧度看起来很安详。
由始自终,瞧着她都是泽溪的模样。
安清晚上前撕下她脸上的面具,一张光彩照人,秀气亮丽的面容呈现在她眼前。
安清晚叹息一声,将姬绫身子平躺放下,目光未见悔意,“我会让你回到泽言身边,这应该是你最后的遗愿,如果要索命,记得来找我,不要去烦扰傅清远。”
她声音冷漠,听不出丝毫情感。
这是她隐藏最深的模样,连傅清远都没见过。
墙上的天窗外,又呼呼吹起了寒风,刚停下的雪,随风纷扬飘落。
姬绫藏在怀中的那副卷轴,从衣裳中露出一角,刚好入了安清晚的双眼。
姬绫死后,安清晚命人将她的尸体抬到室外,用火将其火化。
她将姬绫的骨灰用一个白玉圆罐装起收好后,再匆忙前往书房。
而那条养在她体内的蛊虫,说实在,安清晚心里也没底。
现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与傅清远在一起的日子。
满着他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也不知他知道后,会有多生气。
去书房的路上,安清晚一路心情忐忑。
她打算向傅清远坦白,又不知如何开口。
书房门大大敞开,傅清远端坐在桌案前,望着案上那几道已凉透的佳肴失神。
“清远。”安清晚大步走进,一声轻喊拉回了他的失神,踱步至他左侧坐下。
“去了何处?不是让你在书房等吗?”他语气不悦,好像猜到了什么。
安清晚微抿唇畔,犹豫了半响才回道:“去了牢房。”
“为何去牢房?”
“姬绫死了。”本还想着该如何开口,话说到这,她一开口就说出来了。
“你告诉我,姬绫是不是在你体内下了蛊?她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是,都是真的,我先下手为强,将她除去,就是不想你日后发现,将她放虎归山。”
“安清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没命?”傅清远大吼站起,着急到浑身发抖。
安清晚同样不甘示弱站起,仰头直视他道:“她用我来威胁你,难道就不危险吗?每次只要是有关于我的事,不管敌方提出的要求有多过分,你都会答应,如果姬绫答应替我将体内的蛊虫拿出,她就是让你退兵或者让你自伤性命,你也会答应,是不是?”
“是。”傅清远肯定回道。
“兰沐说地没错,我迟早会害怕你。”
“若是没有你,我当这君王有何用?我这么努力,只想护你周全。”
本应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吵到这,安清晚鼻子发酸,眸中顷刻涌上泪水。
她一步上前,伸手环住他的腰,泣声道:“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吵架了?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舍不得你。”
傅清远用力将她搂紧在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就算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愿意。”
雪还在下,案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听到傅清远这一番重诺,她更是泣不成声。
这一路走到,到底是双方都太乎对方,还是一切不幸,都是她带来的。
与傅清远吃过晚膳后,安清晚谎称回房梳洗,实则她是想查看今日从姬绫身上得到的是什么稀罕东西。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她端坐在厢房桌案前,二手并用解开卷轴中央的绿色丝带,从左往右慢慢摊开。
卷轴的的轴是为上好的绿玉,通透晶莹。
卷轴的纸就好像放置了百年,变地陈旧灰黄。
不过这纸的质地摸着感到有些奇怪,是纸又好像不是纸。
卷轴翻开,首先入安清晚眼的,是‘南夷秘法’这四字。
“南夷秘法?”安清晚低估一声,带着好奇心继续看了下去。
没想到这上面第一提到的便是安清晚最近在学的易容术。
上面用黑墨详细提写了如何生剥人皮,制面画貌,逆天改命。
烛火微弱,又是晚上,安清晚看了所上描述,硬是让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就像在看一本灵异话本子。
虽说她最近也在学这个,但她用的是假人皮,绝没有这上面的那么恐怖。
提到人皮,她放下卷轴,细摸了摸这张灰黄色的纸。
半响过后,安清晚惊恐站起,双手捂住嘴巴,强忍自己想大喊出声的冲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卷轴上的那张纸就是人皮。
安清晚本就怕黑,现下还闹了这么一出,她不让吓死就不错了。
她转过身,看向别处,深深呼吸,调整情绪。
若不是想着这上面会有引出蛊虫的办法,她才不想在大半夜看这么灵异古怪的东西。
调整好心情,安清晚坐回案前,压下惧意,继续翻看。
看至尾末,终于提到养蛊,种蛊,却没有提,如何将蛊虫引出。
卷轴的左下角处提写了上卷完三字。
“还有下卷?”
安清晚不敢相信将卷轴翻了个面,确认后面没字,她气地往案上一摔,“一卷写完不好吗,还非要弄个上卷下卷。”
大骂过后,她缓了缓情绪,将卷轴慢慢卷了起来。
她今日的情绪波动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现下着急也不是办法,只能等傅清远将西蛮大军击退后,她再跟他提这事。
有下卷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代表她还能活。
如此,她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副卷轴上所提所写的这么血腥恐怖,她还是收好一些吧。
若让心怀不轨的人拿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安清晚是不会学的,她只想自救。
将卷轴藏严实后,安清晚上床躺下,只是一会,已迷糊睡去。
屋外吹着寒风,她却睡地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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