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是为了做他们的介绍人，帮他们去找褚庆平，那也太好心了。
“我与褚师兄也好久没见了，我如果跟你们一同去上海，我想我会比一封介绍信有用。”顾景抒说。
“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上海？”苏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从不开玩笑。”顾景抒仍是温和地说道：“苏盈姐，我和你们在火车站见。”
之后，他便挂了电话。
苏盈放下电话，对一旁的栗询说：“顾景抒要陪我们一起去上海，他到时找那位褚医生说一下就能帮我们省很多功夫，虽说熟人好办事，但这么麻烦他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栗询用手语说：“他为什么这么好心陪我们去上海？专程跑一趟会耽误他不少功夫的。”
苏盈想了一会儿，笑出声来，说道：“我知道了！”
她看了看栗询，栗询也明白了。
顾景抒的好心好意恐怕还有“爱屋及乌”的事情，因为他喜欢苏梨，所以把苏家人的事也当做自己家的事了。
“其实，我觉得四妹跟顾景抒在一起会幸福很多……”苏盈说。
“你这么容易就站到顾医生这边了吗？”栗询开玩笑。
苏盈除了笑，没有再说别的。
顾景抒除了因为苏梨的原因，还因为他受了顾凌云的辱骂，近期之内都不想再回到许家面对她，没人会知道，一直成熟稳重的顾医生，受了委屈时也会如此小孩子心性，想要躲着不见了。
……
当日夜幕降临之时，燕城里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是早上没有下尽兴的雨，逢到此时便兜头而出。
与杨湫雨相约在餐厅吃饭的李淮南，隔着窗看到外面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心里忽然担心起了苏梨。
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去的地方有没有下雨。
手边有没有随身携带着的一把伞……
坐在李淮南对面吃饭的杨湫雨，打断他的沉思道：“看来，吃完饭你要送我回家了。”
李淮南点头。
杨湫雨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话不多。”
李淮南问：“我以前什么样？”
杨湫雨笑了，说道：“你以前什么样，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
她在心里，也是不信李淮南是失忆的。
李淮南的失忆，十个人里有九个人不信，唯一信的就是许元朗。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台阶下，只有相信李淮南失忆，许元朗才能不提过往，毫无芥蒂地认回他这个朝思暮想的儿子。
李淮南没有计较杨湫雨的言辞，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故意再装作失忆，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女校工作了？”
杨湫雨放下手中切肉的刀叉，喝了口红酒道：“快两个多月了吧……这工作还是苏澄给我介绍的。”
又说：“你们在银行见过的，就是那个苏家的老五。”
不用杨湫雨补充，李淮南自然知道，苏澄是苏梨的弟弟。
“你和苏澄还有联系？”
李淮南本是无心的一问，没想到杨湫雨会突然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酒喝多了，情绪激动起来。
杨湫雨含着泪说：“他离开了燕城，在他父亲死后他就被他们家人赶出了燕城。”
“为什么？”
“他们认为是苏澄气死了苏司令，所以才不愿意原谅苏澄。”杨湫雨说：“其实不是那样的，苏澄是为了我才背负人命，闯下大祸的，本以为能瞒着苏司令，没想到却还是被他知道了……”
杨湫雨把苏澄为她杀人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李淮南，她在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话，此时只敢对李淮南说。
杨湫雨对李淮南的信任，并不是突然才有的，而是从小到大，一朝一夕的相处而产生的，像他们这样在穷人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对彼此总有特殊的情谊。
“你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离开？”李淮南平静地问。
他想苏澄一定很爱杨湫雨，以他年轻的性格和脾气不会不把杨湫雨带走。
杨湫雨的泪落了下来，她有些颓废地说：“苏澄想带我走来着，可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李淮南问。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能看得清……”杨湫雨擦掉了眼泪，重新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李淮南清楚杨湫雨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什么，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她想要的是金钱地位。
而苏家在苏文清死后就失了势，苏澄又被“开除”出了苏家，自然就没有能力再给杨湫雨提供阔太太的上流生活。
她会中途放弃苏澄，不奇怪。
可是杨湫雨为苏澄流了泪，提起他的名字时的不舍与愧疚，李淮南今生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
李淮南像看西洋景似的，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
杨湫雨注意到李淮南的目光，自嘲道：“怎么？你觉得像我这样趋炎附势，喜欢攀龙附凤的人，就不会动真情吗？”
“我倒是佩服你这种能把感性和理性分的十分清楚的人，起码活着不会纠结。”李淮南说。
杨湫雨分得清什么是自己想要终生追求的，什么是自己体验一次就够了的，舍要舍什么，得才能得什么……
她清楚的可怕。
听了李淮南的话，杨湫雨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好看，像香水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一般。
她举起酒杯说：“李淮南，你既然佩服我，就敬我一杯吧。”
李淮南同样举起酒杯，将红酒一仰而尽。
“你瞧瞧你，喝红酒像喝水一样，品都不品……”杨湫雨此时已经有了醉意，她一手托着腮一手绕着酒杯，说：“我们这样的人，就算走到了上层，穿上了和他们一样漂亮的衣服，骨子里还是不一样的吧……不，你和我不是一类人，你本来就是上流社会的孩子，只有我是底层……”
“你醉了。”李淮南知道杨湫雨开始借着酒意说胡话了。
“我是醉了，你就当我在说醉话吧。”
杨湫雨趴倒在桌面上，她看着李淮南笑，说：“我骗了那么多有钱的男人，我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伪装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只不过就是想让那些人娶了我，带我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成功过……”
李淮南起身，走到杨湫雨身旁将她扶起来，想将她带离餐厅。
也就在李淮南扶着她的这一刻，杨湫雨顺势搂住了李淮南，她在他耳边说道：“淮南……不对，应该叫你许钦明，许少爷……”
李淮南问她：“你想说什么？”
杨湫雨在他耳边抽气，笑着说：“你呀你，现在终于变成了我喜欢的那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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