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你说女人婚前婚后会有区别吗？还有男人，是不是真的会结婚前对你百依百顺，结婚后却对你爱答不理……”

　　苏梨拉着张妈坐到床边，嘴里不停的问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席梦思的床身很软，张妈身体庞大厚实，坐下来后床垫立刻陷进去了一角，张妈有些拘谨要站起来，却被苏梨死死拉着，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张妈是结了快四十年婚的妇女了，对婚姻生活有足够的发言权。

　　看苏梨好奇，于是告诉她说：“人婚前无论怎么贪玩不着调，一旦结了婚就要忠于自己的配偶。”

　　又说：“生要同衾死要同穴，可不就是生命到达尽头时一起陪对方进了坟墓吗。”

　　陪爱人同生共死，苏梨没想到这么让人触动的一句话出自一位普通的妇人嘴里。

　　苏梨不免好奇张妈年轻时的爱情会是怎样一段故事。

　　她好奇的问道：“张妈，你和张伯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家里人介绍的呗，他家是种田的，我家是织布的，谁也没有高攀谁，门当户对就在一起了。”张妈觉得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啊？”

　　并不是自己期待中的爱情故事，苏梨觉得太过于平淡，一点都不轰轰烈烈，不免有些失望。

　　可她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爱张伯吗？他爱你吗？”

　　张妈像听到一个惊天大笑话一样，捂起嘴笑的要斜了腰，她说：“我俩都快五六十岁的人了，说什么爱不爱的，羞死人了，让人听到会惹笑话的！”

　　“我觉得说爱并不是一件让人丢脸的事啊。”苏梨知道他们这一代的人感情保守，羞于表达爱意，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爱的存在啊。

　　张妈好容易停了笑声，她说：“就说睡觉这件事来说吧，我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碍手碍脚的，翻身都嫌对方碍事挤得慌……”

　　“有两次我跑去别屋睡，以为自己得了个清闲，可是也奇怪，听不到他的呼噜声，我反而睡不踏实了。”

　　张妈说，有时半夜睡在他的身边，停着他长长短短的呼噜声，觉得心烦，可是突然停了，她又觉得害怕，甚至要试探他的呼吸看是不是背过去了。

　　“我和我那老头子过了大半辈子，他也在我枕边打了大半辈子的呼噜。”张妈说。

　　苏梨觉得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细水长流也是爱情，她终于笑了，对张妈说：“还说你不爱张伯，你言语间明明就很关心在乎他。”

　　就像她在乎李淮南一般。

　　“就算没有爱，人和人相处生活了几十年，也会有感情的，人心是软的。”张妈就是不肯承认她爱张伯，默认也不肯。

　　她又说：“人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没有爱，也能过下去。”

　　苏梨不赞同无爱婚姻，她说：“没有爱是不会快乐的，而且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知道，这样他也会快乐。”

　　张妈听完苏梨的言论，帮她整理头发，说道：“小姐你太年轻了，把爱情看的太重要了，你以后会吃男人的亏的。”

　　“现在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话吗，叫做‘爱有十分，给人三分，自留七分’，小姐你不能对男人没有保留的。”张妈喃喃道，真是把她当做自家孩子了，才会什么话都掏心掏肺的告知。

　　苏梨皱眉，她把全部的爱给李淮南都觉得还不够，根本不会想到还对他有所保留。

　　她的底牌早就给他看过了，她的热情，她的钟爱，她的思前顾后……全部给了他，感情是收不回来的，对苏梨来说，如此热爱今生恐怕难有第二次了。

　　李淮南知道她的心里是他，梦里也是他，如果爱能恃宠而骄，李淮南早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苏梨不是不矜持，只是想让李淮南也喜欢她。

　　张妈看苏梨不说话，她说：“你不是问我女人和男人婚前婚后会不会改变吗？我告诉你，当然会改变。”

　　“女人生完孩子会身材走形，变成肤色蜡黄的大肚婆，当然男人也会发福，谢顶将军肚是常见的事情，到时候真不知道谁先嫌弃谁呢！”

　　张妈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话带有警示的意思，有意无意的想要“吓唬”苏梨，不要那么早跟人结婚。

　　苏梨却笑了，问道：“张妈你不想我与李淮南结婚？你以为我和他互相喜欢的其实是彼此的皮相？”

　　“我老了，看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情啊爱啊，我只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张妈干脆“倚老卖老”，当然并不能说服苏梨。

　　苏梨说：“李淮南是我认准的人，别人越是反对，我越是要和他在一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妥协，就算以后我吃亏受骗被人耍的团团转，我也认了。”

　　苏梨决绝的说，她这次绝对不会回头，她也相信李淮南绝对不会负她。

　　赌气一般的口气，她越是这样说，越让人觉得未来事与愿违，事实会反着来。

　　张妈听到苏梨的话说的太满，未来的事谁又能料得准，就算李淮南没有如此特殊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也没人敢保证说他日后就不会变心，就不会欺负苏梨。

　　苏梨同任何人谈到李淮南，总会不欢而散，苏梨觉得是大家对李淮南存在的偏见，却没发现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

　　她认为李淮南什么都好，别人不许对他存在任何不满和质疑，可她忘了，爱李淮南的是她，她却要求别人要与她一样喜欢接纳李淮南，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苏梨想得到别人的祝福，可往往会因为护短而与人争辩起来，别人口中李淮南的一切不好都能成为激怒她的导火索。

　　以往的苏梨不这样，虽然她脾气不好，但是她冷静骄傲，不会轻易与人争红脸。

　　越是爱，越是想护着，这段爱情没有把她变得更好，似乎更暴躁了。

　　“爱情大于天”是苏梨最大的毛病，一直到她二十多岁之后才懂得，在爱情里的迷失，就是悲剧的伊始。

　　……

　　下午时分，苏梨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吃点心的时候，听到三太太说待会儿有人来家里做客。

　　苏梨捧着牛奶椰汁糕想要进自己房间里吃，三太太说不用避人，来的是女客，许督军家的六太太顾凌云。

　　苏梨一听是许督军家的人，更不想见了，她现在和李淮南同一战线，对李淮南不好的人，都是她要远离的人。

　　苏梨想走，却被三太太拦着，她让苏梨坐下来等着顾凌云登门。

　　她说：“六太太这次来，是为了她外甥女顾为玉出国留学的事，她这姑娘打算和苏澄一起去日本求学，所以希望苏澄登时能照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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