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转头看到身后的顾为玉，她气鼓鼓的脸颊像胖乎乎的洋娃娃。

　　多日不见，顾为玉烫了卷发，最为流行的手推波纹，弯弯曲曲的像是蛋卷一样。

　　苏澄觉得她头上再绑个大蝴蝶结就更像洋人的圣诞玩具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只许你来东园吃饭，不许别人来吗？你家厨子开的啊！”顾为玉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进了东园里。

　　苏澄不是这个意思，顾为玉也知道，可是她看到他就忍不住说话夹枪带棒起来。

　　好好说话和情绪稳定都不会了。

　　顾为玉刚才在门口看清楚了苏澄和杨湫雨的亲密举动，之前在时装店里，她就感觉苏澄会喜欢杨湫雨这样的女人，现今看来，果然如此。

　　顾为玉还算是了解苏澄，自己从来不是苏澄喜欢的类型，她本可以为他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模样，可是她不想。

　　她不想因为任何人而迷失自我，她虽然喜欢苏澄，但是她要找的是能接受她全部的人，而不是靠彼此改变才能拴住的感情。

　　那样也太累了，顾为玉一直认为感情应该是件让对方都轻松的事情。

　　很显然，苏澄与她并不般配，她现在心里很明白了。

　　苏澄带着杨湫雨坐到了离顾为玉不远不近的地方，苏澄抬眼就能清楚的看到她，她似乎在等人。

　　杨湫雨看到苏澄的眼神不加掩饰的落到那边，她低头拿着菜单，轻轻笑道：“顾小姐似乎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吗？”

　　“她哪有那么多的气可生。”苏澄收回眼神，说：“整天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躲都来不及，哪能上赶着去哄呢。”

　　“你应该不用躲了，我觉得她知道了你我的关系，现在已经死心了。”杨湫雨说道。

　　她熟悉苏澄的口味，直接对服务员点了餐，说道：“一份牛油果蔬菜沙拉和番茄浓汤，两份菲力，全熟给我，七分熟给他，甜点要绿茶起司蛋糕和奶油小方，最后上。”

　　两个人吃饭，杨湫雨并没有点太多，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暂时点了这么多。

　　“请问其他还需要酒水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开车，不喝酒。”杨湫雨与服务员笑笑说，然后问道：“有麦芽汁吗？”

　　“有的。”服务员回答。

　　杨湫雨说：“那就来两杯吧，谢谢。”

　　等她点过了餐，苏澄看到顾为玉那边来了个身着米色西装的年轻男子，顾为玉起身与之握手，满脸微笑相迎。

　　苏澄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他在心里想着，该不会是顾为玉瞒着众人来这里偷偷见笔友吧？

　　随即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万一那男人见色起意，他也好上前拔刀相助。

　　虽然苏澄认为，顾为玉并没有什么姿色可言，但是他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万一这个男人就喜欢呢？

　　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相谈甚欢，苏澄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打扮的跟个圣诞树似的，原来是来见男人。”

　　“你说什么？”杨湫雨没听清苏澄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这是什么？”苏澄端起服务员送来的麦芽汁，岔开了话题。

　　“这是麦芽汁，和啤酒喝起来差不多的味道，却不会让人醉，你尝尝。”杨湫雨微笑着说。

　　“嗯。”苏澄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瞟到顾为玉那里。

　　杨湫雨不是傻子，她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刚才在学校门口，听苏梨说，让你找个机会跟顾小姐好好谈谈出国的事情，既然现在碰到了，不如就……”

　　“吃完饭再说吧。”苏澄说。

　　杨湫雨点点头，也没再提。

　　苏澄和杨湫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事，后来讲到了养宠物的事情，杨湫雨说想养只小猫在家里。

　　苏澄说：“你不怕它抓你啊？”

　　“我又不是老鼠，怕什么。”杨湫雨说。

　　苏澄也笑了，说道：“我二妈也喜欢猫，在家里养了好多的虎皮猫，放在专门的院子里，少说也有十七八只，大的小的都有，你若真的喜欢，我回家就给你抱一只过来。”

　　苏澄说猫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他若是要，二姨太不会不给。

　　“真的？”杨湫雨问道：“那我能一起去吗？我想亲自挑一只合眼缘的。”

　　“随你喜欢。”苏澄笑着答应。

　　杨湫雨本来是与苏澄说闲话，没想到聊着聊着就有了一个进入苏家的机会，她此时已经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机会她不会不要的。

　　她想先以女性朋友的身份陪苏澄回家，探探苏家到底什么态度，看自己能不能更进一步。

　　苏澄与杨湫雨说着话，没再把注意力放在顾为玉的身上，当然，顾为玉也没有注意过他。

　　她跟眼前的男人交流的很愉快，看起来像是相识很久了似的，其实刚认识不到一个月。

　　这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叫孙启琛，是燕城女子高校人事部的秘书，他本来和顾为玉并无什么交际，不久前两人是在海外护照办事处认识的。

　　当日，顾为玉独自去补办丢失的护照，孙秘书也正好受副校长苏盈所托，为苏澄查看政府最近留日的班机。

　　苏盈本来打算为苏澄办理船票去日本，可是她听说最近政府出了一批留日高干子弟的名额，是乘专机赶赴日本的。

　　苏盈想为苏澄和顾为玉争取两个赴日名额，可她自从流产后身体就十分虚弱，行动不便，于是就托付了人事部的孙秘书来这边办理相关手续。

　　孙启琛办事最让人放心。

　　当时，顾为玉拿了补办护照的登记表格，就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填写。

　　写着写着，手里的钢笔突然就没水了，她旁若无人的转着手腕，甩了两下钢笔，然后继续埋头填写。

　　余光偶然一撇，她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这人其实就是孙秘书，他刚才也站在顾为玉的旁边桌子那儿填写东西。

　　顾为玉偏头与他四目相对，此刻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明就里。

　　直到她视线下移，看到了那人白色衬衫上的墨点时，她才明白了一切。

　　这人的衬衫被她甩上了墨水，扎眼的就像白色雪地上的黑色煤球渣。

　　顾为玉感到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我刚才没看到后面有人……”

　　都怪她刚才甩钢笔时，没往四周多看两眼。

　　以为这人会跟自己多加纠缠，没想到他只是笑笑，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孙启琛一向不爱与人计较，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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