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他与何江海谈判的内容,可李淮南并不感兴趣,也无意旁听,中途他便离开了房间,借口去门外抽烟。
他只知道这个何老板近年主要从事军火生意,发南北战争的财,陈燃这回也要从何江海那里买一批数量可观的武器。
李淮南在二楼雅座的外面为陈燃守着门,这时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旗袍的女人从他面前摇曳着走过,对他笑了一笑。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陈燃与何江海都是爽快利落之人,他们在房间里很快达成了协议,答应验货之后,便钱货两清。
陈燃笑着对何江海说:“凭借你我兄弟之间多年的交情,我信得过你,本来用不着验货……”
何江海识趣的说:“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验货的流程是免不了的……”
又说:“那批行货就在我仓库里摆着,随时等老弟你去拿。”
“那不如就今天下午吧。”陈燃担心夜长梦多。
他知道何江海最喜欢货卖两家,价高者得。
任何协议对姓何的这种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纸空文。
那批军火在现在战乱的年代是珍品,非常不容易弄到手,陈燃一日得不到货,就要多一日提防着何江海再卖给别人。
“今日下午……”何江海脸上显出难为的神色。
“怎么?瑞霖兄不便?”陈燃问道。
何江海说:“实不相瞒,今日下午我确实与人有约了。”
怕陈燃不信,何江海还说出了相约之人的身份,他笑着说:“严长官的约,不是说推就能推的。”
“严长官……”陈燃在脑中想了一下,问道:“是政府特调科的严笠华?”
“没错。”
这个严笠华,陈燃知道,他曾经是燕城的警察局局长,后来才转到南京特调科当主任的。
谁不知道他严笠华是妥妥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专干伤天害理的事。
陈燃笑了,说:“瑞霖兄什么时候跟特调科的人有交情了?”
“老弟有所不知啊,这个世道,没有点政府人脉,都不好意思出来混。”何江海端起红酒晃了一晃。
“严笠华就是你的人脉?”陈燃不喜欢这个人。
何江海点点头,饮下红酒。
陈燃说:“瑞霖兄,这严长官还是少招惹为妙,他可不是善茬。”
“难道你我就是善茬吗?”何江海的话意在说,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不要互相嫌弃了。
“我陈燃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有违良心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你把我跟严长官类比,可真是抬举我了。”陈燃笑的很冷。
犹记得,当初严笠华还是燕城警察局局长的时候,曾派兵武力镇压学潮。
以他为谋,当场放枪击毙了三百多名青年学生,血流不止,人间炼狱,见报后被称为“802惨案”。
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陈燃还干不出来,无法与他严笠华比肩。
“老弟啊,你看人太片面了。”何江海自顾自的干笑着,说:“谁还没有个过去不是吗?”
“他所做的那些龌蹉事姑且算是见不得光的过去,可昨天呢?”陈燃说:“我刚到南京,就听到了一件有关严长官的‘丰功伟绩’,他昨日又带人关押了76名学运青年学生……”
他问道:“你说他怎么老跟这帮青年学生过不去啊?现在已经成了长官了,还要做这种卑鄙下流之事……”
“老弟,慎言呐。”何江海如此说着,倒也不否认陈燃说的话就是事实。
昨日,严笠华确实领着人逮捕了游行的学生群众,那群人至今还在巡捕房里关着。
“严长官也是不得已啊。”何江海替他辩解着,说道:“如今国内政治形式严峻,这群青年学生最容易被一些危言煽动,他们动不动就举办游行对抗政府,你说能不关起来管管吗?”
“听你的意思,同情的倒是严笠华了?”陈燃笑着问:“瑞霖兄如此护着他,不会是与他已经同在一根绳上了吧?”
然后他接着一针见血的问道:“你在跟特调科做生意?”
何江海挤了一下眼睛,点点头,不用说清楚道明白的关系,他不用说什么生意,陈燃也懂得了。
陈燃打量了何江海半天,伸出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好久,最后又收起。
他起身,对何江海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要告辞。
何江海眯着眼睛,问道:“老弟,什么意思?生意不做了?”
“做生意也不能没有大义,瑞霖兄好自为之吧!”陈燃冷哼一声,离开了这里。
何江海与陈燃这次的会谈,意料之外的不欢而散。
李淮南跟着陈燃出了海军俱乐部,他始终铁青着脸。
李淮南知道陈燃不仅仅是为生意没做成而生气,更多是因为气愤何江海与严笠华这种杂碎勾结,虽然明知道何江海本不就是什么好人,狼狈为奸不足为奇……
即使成了帮派大佬,陈燃骨子里还留着年轻时的脾气秉性,尤其见不得卑劣狡诈之人。
陈燃宁愿白跑这一趟,空手而归,也不愿再与何江海这样的投机分子做生意。
当日陈燃一行人离开此地不久,就听闻那里出了人命,一个政府部门的高官被人暗杀在海军俱乐部的洗手间里。
杀手采用的是背后锁喉的方法,干净利落,不流一滴血。
警察局意图封锁了整座海军俱乐部,对每一位宾客进行盘问,可无人愿意配合。
虽然案发现场被保护起来了,可在场的宾客们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没人愿意接受警察的调查。
他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警察不好采取强制手段,这案子的审问调查也成了难题。
当陈燃听闻这件事之后,他已然回到了金玫瑰酒店,在他的房中,他边喝茶边与李淮南闲聊。
谈到这件事,陈燃便说道:“这人被杀的时间点也是巧,我当时正在跟何江海谈话,你在房外有看到不同寻常的景象或者人员吗?”
李淮南摇摇头说:“我在房外打盹,什么都没看到。”
陈燃笑道:“原来你小子是闭着眼在外面给我当保镖的啊。”
又打趣道:“还好这次暗杀的对象不是我,不然我都翘辫子了,你还在房外睡着。”
李淮南无言以对,因为他今天实在是太困了,一天不在状态。
陈燃看他不精神,干咳一声,说道:“年轻人多注意,也要懂节制,别搞垮了身体。”
他也知道苏梨昨晚睡在了李淮南的房间,所以也跟别人一样误会了。
李淮南听出话中意味,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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