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南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受伤经验,虽然没什么用……
此时左臂的伤口再度刷新了他的忍痛能力。
李淮南倒不记恨外面给他子弹吃的那些人,而是十分恼恨俞勒。
俞勒这个倒霉鬼为何要拖着他下水!
李淮南骂了俞勒极为难听的三个字,俞勒听后都愣了半分。
外面的人不再考虑活捉他们,枪声不间断的响起来,箱子被打穿。
俞勒手枪里已经没有太多子弹,他自知他们这次很难逃出去了。
他的嘴唇发白,笑着对李淮南说:“我杀的人太多了,如今报应来了,这次我走不掉了,待会儿我掩护你,你走吧。”
俞勒的好意,李淮南无动于衷,本来就是他惹出的祸端,现在这话说的好像是他无私献身似的。
子弹在耳边炸响,俞勒不再坐以待毙,他拿着枪冲了出去。
他甘愿当做枪靶,为李淮南开出一条血路。
外面的人看目标出现,毫不犹豫的冲着俞勒开枪,俞勒身中数枪,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本来李淮南可以趁机逃走的,可是他没有。
当那群人将俞勒围起来的时候,探明死活的时候,李淮南从箱子后走出朝那些人开枪,弹无虚发。
倒地的俞勒看到李淮南将那些人一一击毙,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死伤一片,李淮南走到俞勒身旁扶起他,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起来,没事了。”李淮南说。
俞勒睁开眼看他,费力地对他说:“小心……身后……”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枪口暗中对准了李淮南的头……
李淮南回头望去,那人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李淮南头部中弹,俞勒拽着他的衣袖,看着他缓缓地倒在了自己的身旁。
他死了!
李淮南死了!
有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李淮南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身边。
心房堵得要命,俞勒呼吸沉重地说:“兄弟,这辈子我欠你一条命,下辈子再还给你。”
身上的巨痛已经疼到麻木,俞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久前发生过枪战的巷子,此时又归于平静,全体阵亡,没有赢家……
在回燕城的蓝钢列车上,苏梨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心猛然一慌,她握着水杯的手也随之一抖。
杯子里的水撒到了手背。
陈燃和她一个车厢,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模样,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苏梨摇摇头,她用手帕擦了擦手。
陈燃借机又问:“你三姐她最近还好吗?”
“嗯。”苏梨点点头。
“听说她出差了?”陈燃看起来不经意的询问,其实是想让苏梨说出更多有关苏盈的消息。
“对啊,她代表学校去外地考察了。”苏梨如是说道。
“独自一人?”
“不是,学校还有其他教职工一起去的……”苏梨又说:“姐夫也陪着三姐去了。”
“嗯。”
陈燃听到苏梨提起栗询,也不再就此话题往下聊。
他翻着报纸,看到了头版新闻刊登着“曙光会”的消息,原来南京那场学运是这群人搞起来的。
他们倒是善于发动学生百姓。
陈燃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莽撞。”
他对曙光会的行为很不赞同,认为他们把无辜的学生当做自己的枪使,把他们搅入政治当中去,并不高明。
苏梨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可仍旧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现在国内的形势不容乐观啊。”陈燃说。
苏梨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报纸上刊登的“曙光会”三个大字,她问:“陈老板,你觉得‘曙光会’能代表得了人民群众的意愿吗?”
“至少在我看来,大部分人是相信他们的。”苏梨说。
“他们是有人气……”陈燃说:“可是光得人气和民心是不够的,不足以推翻正统政府,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没有武器,现在的暴动也只是无谓的牺牲。”
“他们现在是没有军队,可是他们的民心能够转化成军队……”苏梨笑的有些尴尬:“我爹和我哥倒是有军队,但不一定就完全得民心。”
她兜里还装着南京学潮发的革命宣传传单,上面想要推翻的是如今失了民心的政府,想要打倒的就是以她父亲苏文清为首的军阀统治。
陈燃见苏梨提到了苏文清,他放下报纸说:“慈不掌兵,你父亲他们是有些手段的,当兵的愿意跟着他们干。”
“可是民众并不喜欢他,他们称呼我父亲是旧军阀野心家。”苏梨说,她听别人这么形容自己的父亲,心里觉得不舒服。
“他们说的倒也是实话。”陈燃不置可否的说:“你父亲统管下的燕城政府,官僚主义靠剥削人民百姓而生,吃群众的肉,喝群众的血,却不为他们办实事。”
“如此对待群众还希望得到他们的爱戴,这把算盘未必打的太响了些。”陈燃平静地说。
“你!”苏梨气愤却不知如何辩驳,因为他说的可能就是苏梨不曾了解的事实。
苏梨气的把脸扭到了一旁,陈燃看到她的侧脸,有一瞬间恍惚,他把她看成了苏盈。
果真是两姐妹,神态有时竟是如此相像……
陈燃放下报纸,说道:“不过你应该不用太担心,你父亲有他的铁腕政策,眼里丝毫容不得沙,杀伐决断令政敌们闻风丧胆。”
陈燃虽然跟苏文清有过节,对他崇拜不起来,可不得不承认苏文清是个厉害的人。
陈燃说:“反对你父亲的人是不少,但是真正有实力能推翻他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又说:“你父亲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待很久,你们苏家也能鼎盛很长时间。”
“我哪是在担心这个!”苏梨正视陈燃道:“我是怕南京那样的游行,也会在燕城出现……”
到那时,她的父亲和哥哥就会代表政府,跟反对他们的群众站到对立面。
她真的怕苏家人会用武力解决这种事。
哪怕苏梨知道父亲和哥哥手握重权,考虑的与她不同,可她仍旧暗自希望他们能放过那些不同意见的人……
“不足为虑,你父亲会摆平。”陈燃并没有听懂苏梨的意思。
他以为她是在担心苏家的处境,其实她在为苏家以外的人考虑。
苏梨也感到自己的这种思想有点奇怪,那些与她无关的性命,她为何要去担心?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在认识李淮南之后,心就变得软了。
想起李淮南,苏梨问陈燃说:“陈老板,你派李淮南留在南京做什么?”
“我派?”陈燃反问,随即也明白了,这定是李淮南找的理由,为了不使苏梨担心才撒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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