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夜色，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不起半点波澜，皎洁月色，两三个星辰，清冷的有一丝温存，微风浮动，这夜间有些冷了，又是一年的秋日到了。

　　四季轮回，人却变了，花开了又谢，叶子一年一年的落了又长，可是今年的人，已不是去年的样子，明年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楚苒不禁想：“若是人也如花一样，一年的光景就是一个轮回就好了，新的一年又一切如前，若是这样，人就不会有那么多了的苦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只做想做的事就好”。

　　在这样宁静的月光下，静谧的夜晚，很适合女子聊心事，无拘无束的空间下，心里的话总是不知不觉的流露。

　　子佩道：“姑娘，你会爱他吗？”

　　楚苒一惊，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个问题，楚苒曾问过自己，她甚至想过，若是从一开始她遇见的就是梁焓，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但是她没有答案，更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子佩看着楚苒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突然道：“你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不敢爱？是吗？”楚苒在心里问自己，“是啊……她不敢，真的不敢……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不管不顾了”。

　　楚苒撇开她的问题，说道：”“你知道吗？我从天烬国走了之后，经历了好多事”

　　楚苒的事，子佩知道的一清二楚，梁焓生怕楚苒受了什么委屈，暗地里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身为他的属下，子佩也只能帮他。

　　子佩道：“我知道，你去了梁国，入了梁国皇帝的后宫……你……爱他吗？”

　　“爱他吗？”楚苒想了又想，她道：“可能曾经很爱，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太傻”，若是曾经没爱过，怎会受伤，这世上遍体鳞伤的总是用情之人，爱上便输了。而且，她输的五体投地，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楚苒想了很多，不禁嘴角一抹苦笑，她道：“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倒是一身轻松”。

　　子佩反问道：“若是当真一身轻松，怎么不敢爱我们公子？”

　　子佩的这一问，来的凌厉，杀人不见血。的确，她受的伤还没复合，偶尔还会隐隐作痛。梁晔就像是她的一场梦，开始是一厢情愿，后来是自以为的两情相悦，但是，这终究是一场噩梦，惊醒了，受伤了……伤口什么时候能完全愈合，不知道……或许一切都会好的……

　　她和梁晔，是梁晔的野心，摧毁了她的信心，她的感情。他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永远都是帝王，但是她注定做不了他身边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是，若是梁晔呢？一切都会好吗？他有他的责任，也有他的无奈。

　　楚苒问道：“倘若我真的要跟他一起，你觉得真的会毫无阻拦吗？”

　　子佩一想，不敢回答，“老夫人……可能会……”

　　楚苒知道子佩的意思，一心想着孙子帮她成就帝业的人，怎会任由梁焓沉迷于儿女私情，估计她现在已经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楚苒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眼里开始泛泪，过了好久，眼干了，她道：“从前的那段感情，一开始我们就是夫妻，没有外界的阻拦，败于他的野心勃勃，他的狠心，他的不择手段……”

　　子佩忙道：“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你该知道的！”

　　楚苒苦涩一笑，才道：“我恐怕已经没有当初的力气了，飞蛾扑火再也没有了勇气……”。

　　这一句话，是这场谈话的终结，楚苒和子佩都没再接着说下去，只静静地坐着，让凉凉的风，抚摸自己的身子，安抚自己的内心。

　　良久，梁焓和皇甫维桢满载而归，“抓了两只兔子”老远就听见皇甫维桢的声音。

　　“聊什么呢？”梁焓一回来，便问楚苒道。

　　楚苒嘴角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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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苒接过梁焓递过来的肉，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想睡了，将包袱里的衣服铺在地上，睡在上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两日实在是太累了，在这荒山野岭竟然也能立刻入睡，可以看出她到底是有多累了。

　　夜间，她好像做了很多梦，梦到母亲的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母亲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甜，母亲的话语还是那么慈爱，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舍不得醒过来。

　　梦中她的嘴角是带笑的，让梁焓舍不得移开眼睛，他在想：“她的梦中有什么？会不会有我呢？”

　　楚苒睡着睡着，突然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梁焓的脸，梁焓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过脸去。

　　楚苒大呼一口气，这一下什么睡意都没了，问道：“怎么不睡？”

　　梁焓轻咳两声道：“你先睡，我等会儿”

　　楚苒看梁焓的外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本想替他穿上，但是又放下了，侧过身子又睡了。

　　梁焓见楚苒又睡了，又转过去看她，她的脸他一辈子都看不够。

　　夜间，这荒山野岭的虫子多，梁焓怕楚苒被虫子扰的睡不着，所以自己不敢睡，替她看着，不让那些蛇虫鼠蚁有近身的可能。护着她，看她做着美梦，嘴角带笑，真的很好，自己乐也乐的睡不着。

　　第二日，他们依旧快马加鞭，日落时分到了国安城门口。

　　夜幕悄然降临，国安城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风悠悠的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的飞舞。

　　夜市时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夜里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画舫在湖上游，差点惊着了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

　　看到这幅场景，突然想起第一次逛夜市，这是在这国安城里，那时候的她，天真无邪的看着夜市中的一切，梁焓在她身后跟着，一切是多么美好。旧地重游，一切好像是又出现在眼前一样。

　　梁焓看楚苒嘴带微笑的看着夜市的样子，自己也微笑起来，他问道：“还记得我带你来夜市嗯场景吗？”

　　楚苒伸着脖子，看着这里的一切，她点点头，表示回应。

　　梁焓心满意足，身前的楚苒不知道，身后的梁焓自从她离开了这天烬国，他有多少次的故地重游。每每走到这热闹非凡的夜市，看着红彤彤的灯笼现在每个人的脸上，照出无数的笑容。他走在这街上，一步的喜，一步是悲，喜的是这里的曾经有他们的过去，悲的是她已不在身边。

　　但是现在，他带着她回来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了，再也不会……

　　穿过长长的街道，楚苒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梁焓的府邸，一到门口，红袂迎上来，没给楚苒好脸色，跑到梁焓身边道：“公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按照你的安排做了，老夫人在宫里等着你，让你一回来就赶紧去叫她”。

　　梁焓点点头，迎着楚苒入了门，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

　　一切都如从前的样子，一份熟悉感扑面而来，旧场景印入眼帘。

　　跟着梁焓的脚印，走着熟悉的路，又回到她熟悉的屋子，里面的摆设还是像从前一样，从来没有便过，只是那几株菊花比从前茂盛了许多。

　　梁焓乐道：“你这屋子，都是我亲手打扫的，从来都没有变过……”说到这儿，他好像有一腔的话要说，他转过头对楚苒道：“就像我的心一样，自始至终，一如既往”。

　　楚苒没说话，梁焓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多了，又忙跑到窗边，拿起那盆菊花道：“这盆菊花，我费了好大的劲养它，本来都死过一次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是把它救活了，你看秋天来了，它比从前茂盛的多了”。

　　看着梁焓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她有时也会想，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但是这老天总是那么不公，他们遇见的太晚，或许有缘无分罢了……

　　红袂见梁焓在楚苒屋子里，久久不出来。她急性子，不管不顾闯进去道：“公子，夜要深了，太皇太后还在宫里等着你”。

　　梁焓无奈，放下手中的花盆，对楚苒道：“这几日风尘仆仆，你该累了，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又对红袂道：“若是你出言不逊，本公子可不会放过你”。

　　红袂气的一跺脚，跑了出去，她不明白明明楚苒无情无义，为什么梁焓就是一片丹心，死心塌地。

　　梁焓依依不舍的从楚苒的屋子离开，轻轻的替他合上门，临走时还不停地回头看，确认楚苒真真切切的在里面，才肯放下心里的石头离开。

　　楚苒看着窗边的那盆菊花，透过窗子，看着梁焓离去的背影，她知道，今夜对于梁焓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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