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冤家路窄
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饶全在欲开时。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在这暖洋洋的春日里,看着自己亲手移植的那几株海棠花开的极好,久违的诗意盎然袭来。
肃杀的冬日就这么过去了,百花绽放的花期,终于是来了。楚苒在这皇宫里已住了许久,虽然不是事事都能顺心如意,不过在外漂泊已久的她,如今也是找到了停泊之所。
梁沅入土到现在也已是半月有余,出殡那日去送行的了寥寥无几,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楚苒也只能将棺椁送至宫门,再目送着它走的很远。楚苒知道梁焓留在帝都,处理梁沅的身后事,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梁沅短短一生,愁绪凄凉,现在入土为安,今时今日,总算是尘埃落定,有了一个了结。
知道梁焓明日就走了,楚苒有心替他送行,却也仅限于心中想想而已。经过寒源山庄一事,楚苒总对梁焓心怀愧疚,不知如何面对他,总有一番芥蒂存于心头。再者言,她这个后妃为一个皇叔送行,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楚苒看今日天气甚好,又想着御花园的花应该都开了,便唤了灵月,想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这万紫千红的景致。
灵月入内阁,拿了件裘衣拿在手上,楚苒笑道:“日头正暖,这裘衣只怕是无用”。灵月嘟囔道:“娘娘生性怕冷,这时节,若是有风很容易受凉的,那件裘衣,有备无患才好”。她这个陪嫁丫鬟时时刻刻为她着想,楚苒也拿她没办法。楚苒道:“总是你细心,走吧”。
在皇宫里,日日居于长乐宫里,动弹的少,这才走了几步,就有些累了。但是出些微汗,也浑身通透。
一路上穿过了许多宫宇楼阁才到了御花园,这皇宫刚换了新主,这些景致也经过了一番修葺,焕然一新。而在这御花园门口,首先入眼五株海棠树,每当花瓣飘落时,就如同红色雪花纷纷降下一般,宛如仙境。记得梁晔问过她的喜好,她说她喜爱海棠,梁晔许诺说一定在这皇宫里替她种满海棠花,楚苒只当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在这儿种下了,心中顿时一股暖意。
移步入了圆内只觉异香扑鼻,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娇红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等等,不得不说御花园就是不一样,该开的花,不该开的花都竞相开放,美不胜收。
御花园的凉亭也很是精巧细致,梁柱上雕龙刻凤,结构精巧,精巧华丽,飞檐桃角,重檐翘角。入了凉亭,歇息片刻,心情大好。
“这御花园的花开的,真是好”。
“是啊,本宫最喜那株芍药,真是美艳动人”。
“臣妾觉得,这满园的花,都不如皇后娘娘娇艳……”,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楚苒的耳朵,不用说也知道,是皇后娘娘和毓妃娘娘也来逛御花园了。
灵月忙道:“娘娘我们走吧,省的与皇后冲撞”。楚苒摇摇头无奈道:“冤家路窄,她们都来了,躲也躲不掉了。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完便起身准备迎接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和毓妃见楚苒在凉亭,两人相视一笑,傲世轻物的向她过了来。楚苒道:“皇后娘娘万安”,皇后对她的行礼视若无睹,和毓妃说说笑笑的围桌而坐。
楚苒在一旁立了半晌,皇后和毓妃视若无人,知道她们有意捉弄自己。灵月都有些着急了,楚苒见她们也不想理自己,准备自行走了。
刚迈了一步,毓妃起身道:“谨妃姐姐怎么在这儿,皇后娘娘还在这儿,也不知道行礼”。
楚苒也不想与她们多做计较,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万安”。皇后笑道:“不必多礼,起身吧”,楚苒谢过,立直了身子,站在一旁。
毓妃又道:“素来听闻谨妃姐姐,才艺双全,不如由谨妃姐姐来为皇后娘娘和妹妹吟诗一首,衬一衬这满园的美景?”
楚苒想着,“什么是素来听闻!在这梁国她熟识的人也就那几个,更不是名满帝都,如何由得她们的‘素来听闻’,分明是想出她的丑”。
楚苒推辞道:“臣妾才疏学浅,吟诗作对一事实在是做不来”,本想着推辞过了,就能逃走了,没想到她们紧追不舍。
毓妃道:“谨妃姐姐如此推辞,莫不是看不起妹妹和皇后娘娘,看不起妹妹事小,若是看不起皇后娘娘那罪过可就大了”。
皇后又起身道:“谨妃妹妹如此看不起本宫,是想如何?取而代之吗?”
楚苒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忙跪拜行礼道:“臣妾不敢,臣妾万万不能看不起皇后娘娘”。
毓妃又接话道:“你如此说,就是说皇后娘娘冤枉你了”。楚苒长舒一口气,压着心头怒火,想着不与小人论长短,轻柔说道:“臣妾不敢,一切都是臣妾的过错,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道:“既如此,那请谨妃妹妹起来吧”,楚苒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让她起来那就起来,总比跪着好。
楚苒起身,随身的玉佩滑落,楚苒低头捡了,却被毓妃抢了去,拿在手上把玩,楚苒一气之下,抢了过来,没想到毓妃反咬一口说道:“皇后娘娘,谨妃姐姐抢我东西”。
皇后笑道:“别人抢了你东西,自然要抢回来”。
毓妃要明抢,楚苒不让,推推搡搡,殃及池鱼,皇后不知怎么的,被撞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出亭外去,顿时御花园乱作一团,楚苒趁机离了去。
回了长乐宫,入了内阁,灵月任是惊魂未定,问道:“今日之事,皇后定会向皇上告状,说是娘娘推了她,该如何是好?”
楚苒笑道:“你放心好了,那个毓妃心机深沉,明面上,暗地里都帮着皇后针对我,此事状告上去,陛下若是对我深恶痛绝,那我肯定难逃一死。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御花园当时来来往往那么多双眼睛,若是皇上彻查,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灵月颤道:“那若是她们怀恨在心,岂不是会打击报复”。
楚苒知道灵月担心,上前按住她坐了下来,说道:“她们本来就视我为仇敌,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她们照样处处找我麻烦”。
灵月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道:“娘娘受惊了,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了”,灵月走了,楚苒也躺下贵妃椅,闭目养神。手中还拿着那块玉佩,仍是梁晔在竹苑送给她的那块,梁晔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自然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尤其是其他的女人。
过了好久,灵月急冲冲的入内阁道:“娘娘……”,楚苒见她如此急,问道:“何事?”。
灵月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楚苒,楚苒问道:“何人送来的?”
灵月一脸迷茫,说道:“方才一位老嬷嬷送过来,说是给娘娘的,我刚想问些话,那位老嬷嬷便转身走了”。
楚拆开信物一看,上面落款是梁焓,信中说道:“明日辰时,绎雪轩相见,急事相告,你不来,我自不散”。
楚苒将信烧毁,总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想找送信的人来问一问,只是这皇宫里宫人无数,想找个人要花些时日,等找到了,明日之期早就过了。楚苒又觉得,说不定当真是梁焓所邀,他明日午后就要离开帝都,说不定是来向她告别的,左思右想,楚苒认定“不管有没有陷阱,一去便知,看信中所言,好似是有急事”。
第二日,楚苒照信中所说,辰时之前就往绎雪轩走去,总觉得一路上的宫人比往日多了些,走到了绎雪轩门口,又没有守卫的宫人,心中暗觉有诈,但又不肯定。
一步一生疑的入绎雪轩,进了内阁,一男子立在屋内,竟当真是梁焓,瞬间心头的疑虑尽数打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梁焓听见脚步声,回头叫了一声“苒苒”,梁焓此时一身素服打扮,明显是还在为梁沅带孝,半月不见,他竟苍老许多,却又另添一份沉着成熟的气派,依旧是无双的潇洒帅气。
楚苒问道:”叫我来,有何事相告?”
此话一出,梁焓反问道:“我?”,眼神一扫,便知晓其实,未做多言,转身便从窗户跳走了。楚苒正准备追问“何事?”,就听到有众人而至的声音,瞬间明白了其中内幕。
整理了一番衣衫,在里面等着她们,半盏茶的功夫,皇上、皇后、毓妃、大批宫人锦簇而至,一副捉奸的架势。
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借用她和梁焓的名义约他们前来,又找了皇上来目睹她和梁焓幽会,然后一击制胜。毋庸置疑,肯定是皇后和毓妃,知道她们一定会打击报复,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么着急。
楚苒行礼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梁晔见了她摆明是一脸惊愕,让她平身,又问她道:“谨妃为何不在长乐宫,却在绎雪轩,所谓何事?”,又转身问皇后和毓妃道:“你们唤朕来看戏,看的哪出戏?看谨妃?”
楚苒见着众人逼宫的架势,心中也惴惴不安,但脸上依旧挂着些许浅笑,不动声色。想着幸好梁焓睿智,不然肯定要烦恼缠身,还要拉梁焓下水,只是不知道他逃走了没有。
毓妃行礼娇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谨妃姐姐是这出戏的主角,待会儿就知道我们要让陛下看些什么了”。
毓妃一个眼神,旁边的数十宫人便到处搜索,非是要把梁焓寻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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